他盯着她那双仍然?倔强清亮的眸子,咬牙切齿道?:“自?然?……不?爱。”
晏乐萦被他推抵在床头,鼓起勇气的反抗一下失了力,倏然?却笑了起来,“那看来,你?很恨我?”
她已经在他眼中目睹过无数回滔天的恨意,他从没有听信过她的解释,也好在她不?曾将更多?透露给他,不?然?,岂不?是早早入了他的圈套。
“对。”
只是她没想到,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季砚更加笃定。
晏乐萦还是没忍住愕然?,心下似乎有一丝刺痛蔓延,又觉得何必去深思,她很快回神。
都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可?从未有一刻,晏乐萦有如?此深的体会。她分明不?过一个小官家的庶女,好容易逃离了夺权纷争,甚至自?请为平民?,最终仍逃不?开?被这些事牵扯。
“恨到即便你?晓得了一切……”再开?口?,晏乐萦的语气有些艰涩,“还是要这样?”
与她玩那些虚与委蛇的把戏,听她唤他“阿砚哥哥”,看着她演了一出又一出戏,直至此刻证据确凿,他失去所有耐心,给她最后一击。
“对。”季砚依旧如?此道?。
负隅顽抗的姿态,晏乐萦忽然?就做不?出来了,昨夜的长久沉沦,本就令她浑身酸软,此刻更是兀然?失了力。
她不?知自?己还该说些什么,毕竟他已经给她定了罪。
恨她,这般长久地恨她。
该如?何化解呢?
“不?过……”怎料,季砚突然?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凝眉望她,似端详着任自?己处置作弄的猎物,看着她如?此狼狈挫败的模样,反倒勾起了唇。
眉目冰冷的帝王,即便是笑,也不?会让人觉得温柔多?情?。
那双曾经含情?的桃花目,此刻瞧上去更多?是一种大获全胜后的兴奋酣畅,他终于收网捕获,眸下暗潮涌动,似乎在思索要怎么杀她才算快意。
“朕不?会杀你?。”
晏乐萦眼皮一颤,眼中闪过迷茫,又听他继续道?:“比起杀你?,让你?余生?永远只能留在这深宫之中,会更令朕快意。”
“你?不?是爱逃么?”他自?然?瞧见了她眼中的迷惘,可?这已不?足以让他在乎,他的笑意更深,“阿萦,从前叫你?逃了那一回,朕实则后悔至极。在此后的八年里,朕总想着要将你?捉回来……好生?将你?付诸在朕身上的苦痛,全都还给你?。”
她瞳孔微缩,想摆脱他钳制着她的手掌,可?怎么也逃不?脱。
“你、你疯了……”
他俯身,与她近乎鼻尖抵着鼻尖,呢喃着,警告着,“朕疯了?可朕分明早就告诉过你?,朕恨你?,往后只想折磨你。”
“看啊,阿萦。”他叹息一声,咫尺之距,晏乐萦能看清他眼底的失望又深了一分,“朕还提醒过你?说过的话不?想重复,可?你?永远记不?住。”
他说过吗?好像是说过,而她的确没当回事……
晏乐萦不由得因恐惧瞪大杏眸,鼻尖微酸,“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凑得过近的距离,血腥味渐渐被他袖上的梅香覆盖,晏乐萦眼眶越发酸,一滴泪液便要落下。
可?这回季砚未抬手替她拭去。
他的眸色渐渐越来越沉,又似笑非笑看她,“合该这样。”
晏乐萦心一沉,瞬间明白,这次他是动真格的。
心下十足忐忑,她还妄图再示弱换取一线转机,可?季砚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蓦然?间,竟是对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微笑。
*
前阵子季砚松下的禁令,似乎已重新?奏效。
晏乐萦当日并不?敢触怒他,缩在拔步床里缩了整整一天,季砚便在外间批阅奏折。
待第二日他上朝,她试探性想要出殿走?走?,被应庆客气却不?容拒绝地拦了下来。
“晏娘子,天气渐凉,您金尊玉体,还是少走?动免得染了风寒。”
可?这不?过初秋,能冷到哪里去?
她心知这不?过是变相的禁足令,却又毫无方法化解。
应庆对她的客气源于季砚对她观望的态度,若季砚昨日大手一挥将她压入牢中,或直接处死,晏乐萦毫不?怀疑应庆连这般客套话都不?会愿意与她说。
应庆早在头一回与她见面,便表达了他的疏离。
他脸上的伤疤,腿上的旧疾,无一不?说明他实则和季砚一样怨恨她,恨她昔日毫不?留恋地舍弃了季砚,害季砚落得那等境地,又连累牵连了一众人。
可?晏乐萦心底还是那句话
权柄之争,自?古凶戾,所经历者无不?下场凄惨,为何要一昧怪到她头上呢?
“我明白了,应庆公公。”面上,晏乐萦只含笑道?。
她又问了问季砚何时?回来,应庆依旧客气作答,说陛下一向勤勉且洁身自?好,下了朝便会回含凉殿批奏折。
“约莫午前便会归。”应庆看了看天色,“娘子回殿等待吧。”
想到季砚近来夜里叫她陪同做的事,晏乐萦觉得他是挺勤勉的,但洁身自?好有待考量,笑了一声,她不?再多?言。
季砚午前并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