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晏乐萦等着他说出下文,好?对症下药反驳,可他忽然不想如此做了。总归她与季淮勾结已是铁证,认与不认,她的境地不会再有?改变。
帝王轻轻抬手,漫不经?心的动?作,侍卫立刻会意,将人重新拖出内殿。
晏乐萦只听见?一声极轻的闷钝声响,似刀剑入骨,旋即一切便回归平静。
含凉殿的确通透之极,风声气流极易在此涌动?。
明明没有?看见?什么血腥场面,可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还是顺着风飘荡进来,那刺鼻血气破开原本殿内点上的龙涎香气,也让她的血液渐渐凉了下来。
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长睫颤动?,浑身僵住,一句话也不再说得出来。
晏乐萦心想着,她只知季淮心狠手辣,但季淮行踪不定,每回与她相见?都会选在不同的地点,以防被人发觉,唯一那次他将她母亲关在笼中,也是选在一处他几乎不住的别院里?。
她说着季淮手段狠厉可怖,实?则她亲眼所见?的也很少?,更有?体会的是他擅弄权术人心,待回到皇宫后,见?到了被他收买的细作,便更觉如此。
一切,又在此刻,变得极度具象化。
那个曾经?她觉得哪里?都最好?的阿砚哥哥,在季淮的折磨下,已经?全然改变了。
亦或是八年岁月到底改变了一个人,更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他是那般陌生,就这样在她眼下杀了个人。
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比季淮更让她觉得恐惧。
“你当真不怕……”季砚瞧着她发抖的模样,问她,“朕将画舫的人一个个抓来盘问,是么?”
在江南时,季砚也如此恐吓过她。
彼时她并不信,她自恃他尚且对她有?情,他还能?受她掌控。
可此时她抬眸,撞入他那双含着轻蔑晦色的眼,瞧清他眼底昭然若揭的失望之色,她蓦然间,真的慌了。
毋庸置疑,他早就掌握了证据,或许比他此刻呈现给她看的更多。
因而他毫不在意她所有?的狡辩,听她说出这些违心之言,说不准他心底还在笑她的愚蠢与自负。
“没有?”那个词,她不再说得出口?。朱唇原本血色褪尽,又被她紧咬着贝齿,硬生生洇出一丝殷红来。
季砚眸色一深。
他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抬起,倏然转提起另一回事,“先前,你向朕问过一桩事。”
晏乐萦缩在锦被之下,不敢回话。
“你问朕,若朕有?了旁人你该如何,还记得吗?”他便自顾自娓娓而谈,睥睨着她,“实?则除去?这个问题之外,昔年你还有?过另一问。”
“你问朕……若你嫁作他人妇,朕当如何。”
晏乐萦或许不再记得,季砚却记得清清楚楚。
彼时,他许诺两小无?猜,同心同意,此生绝不会负她。就算是她喜欢上了旁人,他也愿意成?人之美,往后守着她,她依然会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割舍的妹妹。
只要她平安欢喜,安康无?虞。
可彼时到底是彼时,昔年那个眉眼娇俏的小娘子早已长开,她分明生得更加妍丽动?人,却对他淡目疏离,避之不及。
季砚忽然不愿再那般想,他无?法忍受她如此作态,更无?法忍受她心底一直在念着旁人。
他心想着,他会杀了那人,他一定会杀了季淮。
“朕会杀了那人。”心中那般想,他看着依旧垂首回避的晏乐萦,蓦地生出更深的怨恨,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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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杀了你。”
第37章 自然不爱 他已经断定了她与季淮勾结。……
晏乐萦猛地一颤, 终于仰起螓首,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她眼中荡漾着十足的畏惧与脆弱,的确是季砚不?愿看见的, 可?他眸光微暗,瞥见她颈后星星点?点?的红痕,那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迹,那般刺目却又美丽, 吸引着他的目光挪不?开?半分。
他便觉得,她眼中那点?惧,没什么值得他不?顺眼。甚至, 此刻这副柔弱无助的模样, 莫名取悦了他。
“昨夜朕一遍遍问你?有没有做过,便是想看你?能嘴硬到何时?。”季砚淡笑,“说起来,朕的好妹妹倒当真是变了,从前被人呵一句就落荒而逃,如?今倒真愿意为了旁人……做到如?此。”
若是可?以。
若是她的畏惧能令她束手就擒,让他得以在她身上烙下更动人心魄的痕, 浑身沾染上他的气息,那她便畏惧着, 又何妨。
况且他自?然?可?以如?此。
只要他想,晏乐萦便如?引颈受戮的猎物,只能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绽放出更迷人的模样。
晏乐萦杏眸眨动, 忽然?也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怨,反口?问他:“我做到如?此?你?凭何以此等语气言说?八年过去,你?不?也变了, 还是说,你?仍觉得自?己是那般深情?几许,足以感化我,让我唯你?是瞻”
此刻的晏乐萦觉得自?己钻进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意图挣扎,却越陷越深,她感觉自?己可?能要死了,殿外血腥气已经无比清晰的钻入鼻尖。
季砚冷不?丁提起此事,恐怕就是在宣判她的结局。
他已经断定了她与季淮勾结,准备给她定罪。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左右是死,死前还要一副小时?候的怂样,她这八年不?就白长了?
她曾经短暂觉得过这八年挣脱了世俗的牢笼,只可?惜又回到了这里,既然?死局已定,总要再恣意一回,才不?枉活过。
下一刻,季砚掐住了她的下颌。
他的动作极快,在晏乐萦还未反应过来时?,那力道?蓦然?收紧,直到她惊恐蹙眉,又乍然?松开?,可?迫她仰高头的意图没变,令她只能仰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