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子，何事你说。”村长看到躲在东方白身后的曹言，再看了看欣喜若狂的崔氏，突然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摸了摸下巴上胡子，点头。

“我今日用十两银子从崔氏手里买下曹言，但有一条件，从此曹言和曹家再无瓜葛，到时候户籍也是入我东方家，曹言从此对曹家生死不论。”东方白背着手，背脊挺直，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高声朗朗的一字一句的把话说的明白。

“好！好！”崔氏不待村长发言，听到这话立马跳上来，手一伸催促道：“我答应了，以后我就当没这个儿子，快给银子来。”

曹言虽然心里对家人不待见他心里难受，可再怎么说也是把他养大，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家人，总觉得感情总归是有的，可听到崔氏这么干脆的把他撇清，连看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心里难言的痛楚让他的身体都不禁颤抖了起来。他仅有的亲人们，居然情愿要银子都不愿意要他，仿佛把他卖了是那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曹言默默地低下头，连刚才哭泣发出来的哽咽声都没有了，一个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村长见到此情景长叹了一口气，点头不再多言，说道：“也好，既然你们双方都已经同意，那我就做个见证，等下你们跟我回去写下字据，人钱两清。”

崔氏听了直点头，笑呵呵的就跟着村长回去了，东方白出来时身上没带着银子，要先回家去拿银子，就直接先带着曹言一起回去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家里没有准备多余的房间，今晚你先暂时跟我睡，明天我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你住。”东方白把伤心欲绝的小结巴领进门，先是带着他到处转了转，最后才领着他进了他房间，先让他坐在床上休息。

“好！”曹言点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有些哑，听话的坐在床沿上，乖巧的不行。

东方白见他那么拘谨，也不好多说什么，当着小结巴的面从柜子里拿出银子，取了十两银子出来，就转身出门去了。

曹言等东方白离开了，双手遮住脸才慢慢的又哭出声来，呜呜咽咽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指缝留下来。这一个陌生的房间，以后就是他全部的世界，除了东方白，他跟曹家的任何人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即使被崔氏抛弃过几次，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曹家，这么干脆，从此不带一丝的关联。

东方白回来时，听得屋里小结巴哭的厉害，只站在墙角根静静地等他发泄。许久了，哭声慢慢变弱了，东方白才抬步，故意在开院门时发生声音来，脚步沉沉的走近了房间里。

小结巴还坐在在原来坐着的位置，半分都没有动弹，只是那一双眼睛肿得连眼皮都跟着一起鼓了起来，东方白只当作没看到，轻声问他：“吃过饭了吗？”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曹家人能不能让他吃饭还未定。

曹言点点头，爹娘即使对他苛责，晚饭倒是从来没有不给他吃的，就是吃的有些少，只喝了一碗只有一点米粒的粥。

东方白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轻声问他：“我还没有吃饭，你陪我一起吃的吧！就当是庆祝你以后就是我东方家的人了。”

东方家的人？这话让曹言听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让你浪费了十两银子，我不值得花这么多的。”十两银子，他要在东方白家里干多少活才能还得清啊？

东方白笑了，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说道：“我自来都是一个人，有个人陪陪我也是好的。”

曹言心里感激东方白，看他对自己客气，嘴笨更是说不出的话来，只好跟着东方白去了灶间，看着他拿出了几个包子，还有早上他还吃过的肉饼子，一大碗鸡肉，曹言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下去。

“过来坐，家里没有什么吃的了，先将就一下吃，明天我带你去镇上再添置一些东西。”东方白招手让小结巴过来坐，递了一双筷子给他。

“不用添置什么了。”已经很好了，他在家里时，一年到头都没有吃到过几口肉的，这桌上居然摆出来的吃食都是带肉的，想着东方白把他买了回来，还要花费银子养着他，心里就特别过意不去。

“我是猎户，家里别的不多，这肉是不缺的。只是我不会做饭，打来的猎物都是拿去镇上换钱，再买现成的回来吃。”东方白拿了一颗白胖胖的肉包子，递到他面前，示意他赶紧吃。

“我，我会做，只是做的不算太好吃。”曹言接过包子，呐呐的说。

“那可好了，以后家里我负责打猎，你负责做饭。”东方白听他说会做饭，有些高兴，一直吃镇上的东西，都有些吃腻了，可惜他自己不会做饭，不然打来的猎物现杀现做，味道比去镇上买来的东西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

“好！”曹言回答的很快，他想要在这个新家里找到一些存在感，好让自己变得有用些，不能让东方白也觉得他太没用再把他发卖了去。

等两个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曹言等着东方白放下筷子后也跟着放下筷子，想起身拿着碗去洗碗，被东方白一手按住他，压着他重新坐下来后，东方白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买下你，怪我吗？”

“不怪。”曹言摇头，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今日要不是东方白，他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说起来，东方白今天已经救过他两次了，一次是在早上，他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差点被淹死，要不是他在场，只怕是他早就沉了水里去了。再一次就是今天晚上的事，也是亏得他，若不是他出手，村里的人哪怕再看不惯，也没有人会站出来帮他的。

要不是东方白，他今晚这会已经在吴老头的家里了，想到这个，曹言心里就止不住的泛起恶心。东方白可以说是不光是救了他，更是带他离开了那些水深火热的坑里，他对他除了能说谢谢，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把这些感激放在心里放着。

“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擅自替你做主，断了你和曹家的关系，怪我吗？”东方白又问。

“也不怪。”曹言摇头，抬头看着东方白，语气里面都是感激，“你既已买了我，我自然听你的，”至少跟着东方白要比他待在曹家和那个吴老头家都要好，他很知足。

谢谢你，东方白！

第6章-东方白，别不要我

第6章 东方白，别不要我

再次吃过晚饭后，两个人简单的洗漱，东方白给曹言上了药，就一起躺在床上了。

东方白的床很大，足能容纳躺下四五人，所以当东方白躺下后，曹言小小的一个人缩在床的另一边，床上还是那么空。

东方白看着缩成一团，尽量不去占用他床上空间的小结巴，有些好笑，不过却没有多说，随着他去了，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一直注意他动静的小结巴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曹言安静的躺在床上，侧着身子仔细去听东方白那头的动静，发现没过一会儿，东方白那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曹言轻轻地转过身，借着窗外月光照进来的光亮，盯着东方白那不同与白日里冷冽迫人的气势，睡着了的东方白就像收了所有戾气的狼，看着无害又纯良，薄唇微抿，嘴角压成一条好看的弧度，完全想象不出来，会是白日里救了他两次的那个男人。

曹言看着东方白的睡颜许久，慢慢的也跟着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东方白等到曹言睡着了，才睁开眼睛，看着还维持侧趴着偷看他时的姿势，长臂一捞一把把人拉过来，用被子将他身体裹紧，免得他着了凉。

他的房间，因为他自己怕热，所以床上原本铺的褥子不算得太厚，东方白今晚特地在床上又多铺了一层，他现下睡在已经有些热的被子里，小结巴睡着温度也才刚刚好。

把小结巴包裹严实了，东方白才又重新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小结来了他家里，身上身无长物的。那曹家什么都没有给他带着，看来明天早上要带他去镇上采买些东西回来才好，再给小结巴买几身衣服，他身上的衣服不仅破旧，看起来也不算太暖和，这么打算着的东方白也沉沉睡了去。

半夜里，东方白听到异样的动静，猛的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去，黑暗中，似乎是小结巴在说胡话：“呜呜呜呜呜，不要！我不要去。”

东方白揉揉太阳穴，在黑暗里视物没受太大的影响，看得小结巴闭着眼睛，头跟着乱摇，梦里倒是说话说的挺溜，嘴里说的话又快又急：“娘，不要送我吴老头家，他会打死我的。求你了，他之前就总对我动手动脚的，别送我去，我怕。呜呜呜呜呜！”说到伤心害怕处，眼角跟着流出泪水，大颗大颗地泪珠砸在枕头上，身上也跟着一起发抖，显然看样子是真的怕极了的缘故。

东方白看着心下不忍，把小结巴拉进他怀里，一手圈住他瘦弱的肩膀，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摩挲，语气有些不自然的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没人送你去。”

小结巴身上摸着一片冰凉，也不知道这小结巴怎么睡的，这么厚实的被子，居然还能睡得身上没一处暖意。东方白抱着小结巴就像抱着一块冰块似的，只得把人拢进怀里圈住他，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去温暖他。

不知道是他的话安抚了他，还是他身上的温度暖了他，小结巴慢慢的安静下来，只剩下低低泣泣的哭声。许久后，小结巴再次又沉沉睡去，嘴里轻声说了一句话，非常轻，若不是东方白耳力好，几乎都不会听到：“东方白，你不要也卖掉我，我会干好多活，好多好多的活，我也不会吃很多，我现在只有你了，别不要我。”

东方白搂着小结巴没松手，低声回答他：“不会卖了你，也不会不要你。”脑子里回想小结巴刚说的话，看来小结巴平常没少被那吴老头暗地里欺负，不然不会怕他成怕这样。东方白冷笑一声，小结巴如今已经是他的人了，这吴老头之前欺负他，他可以不追究，但吴老头最好别让他再看到他，不然他可不保证会动手给小结巴出出气。

早上天还未亮，缩在东方白怀里取暖的小结巴一觉睡醒来，发现他居然不知道何时钻进东方白的怀里去了，当下吓得脸都白了，他，他是如何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钻进东方白的被窝里的？曹言轻轻地从东方白怀里钻出来，打算起床。

刚到东方白家，他得勤快点，表现好一点，不能让东方白觉得他那十两银子白花了，昨晚他都悄悄把一些东西记下心里了。东方白说过了，他不会做饭，所以每次都吃食都是吃的镇上买的，应该也就只要放到锅里热热就可以了。昨晚洗漱时，灶间放着的水也快用完了，他想去挑些水回来装满，他昨晚洗漱用的水是东方白给他烧的热水，好暖和。他在家里用的都是冷水，夏天还好，要是到了冬天，都特别的冷。

等他坐起来，拿着衣服准备穿衣服时，东方白突然低沉暗哑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这么早起来作甚？”

曹言被突然出声的东方白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果然看到东方白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半点睡意都没有，清明的就像是没有睡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