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1)

打发走亲娘,李诫看媳妇儿面带愁容,抬手捏捏赵瑀的脸颊,调侃道“别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相公被人绑了呢”

“少胡说”赵瑀揉着脸,忍不住斜睨他一眼,正色道,“绑架高掌柜的人真是土匪吗”

“管他是真是假,我都当做真的土匪”李诫眼中闪着幽幽的光,咬着牙冷笑道,“既然有土匪绑人,官府就有理由出兵剿匪。”

出兵赵瑀吓了一跳,扯着他袖子急急道“那他们会不会杀了高掌柜泄恨”

“如果官府毫无反应,土匪会更加有恃无恐。”李诫耐心解释道,“还有袁家四人已潜入矿山,方才我令人送信儿,叫他们留意高掌柜的下落。”

“如果他出事,高家会不会记恨你”

李诫笑笑,安抚似地拍拍她的后背,“高掌柜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知道这差事的险恶,也知道我的为人。当初商量时,他就隐晦提到若有万一,想请我照顾他的儿子。”

“照顾”

“嗯,让人家卖命,除了给甜头,当然也要消去后顾之忧。我当时应他,收他的嫡长子为义子。”

赵瑀长长吁出口闷气,佯装轻松道“高掌柜富甲一方,并非无名之辈,也许那些人知道他的名头,吓唬吓唬就放了呢。”

李诫看看案上的壶漏,快申时了,抬脚往门口走,“我去调兵,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你安安心心在家等我。”

赵瑀叫住他,犹豫了下才问“皇上给没给你旨意”

“给了,一张白纸。”

“这什么意思”

李诫背着手,隔着门槛望着外面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碧空如洗,阳光灿烂,院落里的杏花如雪一般,开得正好。

他深深吸了口气,回身笑道“皇上想查又怕查,怕他几个儿子牵扯到里面,一旦查实,就是死罪。不查,金矿在手,养支私兵都不在话下,真撂手不管,说不定哪天就会大乱。皇上也是为难,就给我张白纸,让我自己决定。哦,这都是我猜出来的。”

赵瑀的心猛地一沉,失声叫道“你替皇上拿主意”

“哪个皇帝也不能容忍谋逆,我料到皇上想查的面儿大,那我就胆大妄为一次又何妨”李诫站在她面前,半弯着腰,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亲了又亲,笑嘻嘻说,“看你成天担心这个,害怕那个,我都怀疑自己当官对不对了”

赵瑀脸一红,轻轻推推他,呢喃道“要紧关头,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瑀儿,信我”李诫满脸自信的笑,昂首阔步走出去,“等你相公再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赵瑀倚着门,看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浅浅笑道“好好,你可要早点回来。”

日头一点点向西坠去,巡抚衙门签押房内,单一刀瞠目结舌看着巡抚大人,结结巴巴说“大、大人,出兵剿匪没问题,但但没有五军都督府的令,我不敢出兵啊”

李诫歪着身子,松松垮垮坐在太师椅中,满不在乎地指指书案上的关防大印,“怎的我的印比不上都督府的印你可别忘了,皇上命我节制一省兵马,我有权调兵。”

“是,话是这么说”单一刀满脸的为难,“您上任、上上任从没人这么干过。”

“他们不干,我就不能干”李诫瞪他一眼,不满道,“有我的印鉴在,你是奉命行事,兵部也好,都督府也好,找麻烦也找不到你头上。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总有人愿意”

单一刀额上青筋胀起老高,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也极不平静,他知道,今儿不答应这位爷,以后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保不齐他再拿吃空饷说事。

如果答应了,这位大人说得对,出事了有他在前头顶着,自己就算有罪,也是被逼无奈。而且这位是皇上的心腹,谁知道是不是皇上给他下了什么密令

左右思量一番,他抱拳道“下官愿听大人调遣。”

李诫大笑起来,起身揽着他的肩膀,“索性再给你个好处,登州的卫所暂听你调配,你拿着我的令,如果登州的指挥使听令,一切相安无事,如果他敢不从,你立即卸了他的甲胄”

单一刀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大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和你说了剿匪”李诫神秘一笑,“只是这世道很奇怪,有些地方兵连着匪,匪通着兵,为咱俩的安全着想,少不得来点硬的。你点齐兵马,马上动身去登州,然后立即去招远,只管放心大胆去干。我带着府兵在招远等你”

茫茫夜色中,济南卫所的兵勇全部出动,一路急行赶往胶东。

翌日,济南知府杨大人惊讶的发现,一向勤勉的巡抚大人没来衙门,过了一日,他再次惊呆,卫所的将士无声无息蒸发了,只留几个灶头兵看营盘。

他直觉要出大事了,犹豫了两天,决定给京城温家去封信。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措辞,招远就爆发一场剿匪大案。

一直找不到人的巡抚大人,据说拿着大片刀子,带着一营的将士平了土匪老巢,顺便找了个金矿。

第100章 100

阳春三月, 天气已转暖,本应是柳丝如烟, 春水如碧, 然京城下了一夜不大不小的雨,硬生生将暖和气压了下去。

转天一早人们起来,惊讶地发现刚脱掉的夹袍,还得再穿上

老百姓捂着大衣裳, 不禁念叨说, 今年的倒春寒,来得可够晚的。

阴沉沉灰蒙蒙的苍穹下,便是禁宫大红的宫墙也变得黯淡无光, 御书房伺候的宦官们都被皇上轰出来, 一个个噤若寒蝉,木雕泥塑般站在门口,连大气也不敢出。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隆正帝手里拿着李诫的密折,脸上的皱纹一动不动, 下死眼盯着面前的大皇子, 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跪在地上的大皇子不安地扭下身子,这样的死寂让他难以忍受,飞快睃了一眼隆正帝,赔笑道“父皇, 您急急宣儿臣过来, 也不说是什么事, 弄得儿臣心里七上八下的。”

隆正帝将密折甩到他脑袋上, 冷冷道“你自己看看。”

大皇子不敢躲,忍着痛捡起折子,粗略一看,脸色立时变得苍白如纸,随即傻子一样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似的,连连叩头道“父皇,儿臣冤枉啊什么金矿,什么养匪,儿臣统统不知道李诫那狗奴才,他、他污蔑儿臣”

“污蔑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说他污蔑你”隆正帝“哗啦”一声,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扫下,怒喝道,“这账目是假的这口供是假的你那大管事都被李诫活捉了你可真能耐,私自开矿,勾结匪盗,豢养私兵,四年前你就开始了你真要造反不成”

大皇子眼珠乱转,冷汗顺着下颌不停地流,情知再难隐瞒,慌慌张张分辩说“他、儿臣儿臣是为了父皇考虑,先皇一直未立储,儿臣也是替父皇准备条后路。”

“混账”隆正帝气得双目几欲喷火,“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欺君罔上,竟敢拿朕当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