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措的样子,好像刚刚在他脸旁扑腾的风神鸟。
李桂眼见就要得手,突感觉身后风变得极为阴寒,眼前景象不再是构穗有些乱糟的头发,竟转变成黄蒙蒙的天空。
哎,这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朝上看。
景色越来越怪。天空后,紧跟是一张斜着的人脸,一身褴褛的麻布袍子,一双染尘的黑靴。
李桂的身体腾一下倒在荒地上。他脖子已被扭断,神情疑惊,扭曲诡异。眼珠子最后印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张拱,勾勒的是他下颌线的弧度。
问槐看着李桂的尸体,想了想怎么处理这件麻烦事。
他本可以把李桂弄晕,不需杀他。但想到李桂事后还会纠缠构穗,就干脆把人杀了干净。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构穗没看见问槐怎么杀的李桂,等她反应过来,李桂就倒在地上了。
“他死了?”构穗迟疑道。
问槐敷衍地答了,怀中拿出一张黄符纸,勾画了几笔。抬眸时,构穗正瞪大眼睛看他。
“怎么?”他看了眼李桂的尸体,“你不会要替他报仇吧?”
正欲讥笑,构穗摇摇头说:“不是。他是罪大恶极的人,在镇荒海就是受罚的,枉死也应该。”只是她又需重新找能让她快乐的人。这点让她有些不舒服,所以才瞪着问槐。
问槐的讥笑变为几分由衷的笑容,“你想得挺明白。”
说完,一道符??拍下,将李桂的身体溶成了气烟。
“!”构穗忙按住他的小臂,可惜已经晚了。
问槐很抵触,甩开她,眼神问她:发什么病?
“我还没得及为他超度。”构穗解释道。
第五章没名字
问槐一时分不清构穗是真傻还是假蠢,竟想给差点强暴自己的男人超度。要说她是佛陀般慈悲,那看见李桂死在面前不会是如今这副表现。可要说她不慈悲,那也不会一本正经地要给李桂做法事。
再想,构穗被李桂按住的时候,不知反抗还脱口言谢。行为之怪异,不似一般女子,当真让他猜不透。
他来此间五十载,手下玩弄过的女人,泼辣娇艳的、高洁忠贞的、天真无知的、妩媚妖娆的,各色各样不知凡几,真没遇见过这号奇葩。
问槐探出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营地。众人已经吃完饭,还在闲聊。约莫着是吴用和李莲未完事,故还在等着。
他扭回脸,视野里陡地出现构穗披头散发的脑袋,惊的他后仰。她是有样学样,也探头探脑朝营地打量。
怎么能看起来这么木呆?还……他剑眉一皱,视线扫过构穗的身子,两只白花花的肉鸽在那里晃晃悠悠。
头顶注目盯的构穗发毛,她微微抬脸,从乌发里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看问槐,发丝乱糟糟纠缠在她的睫毛和鼻梁上,像女鬼。
问槐皮笑肉不笑地说:“构穗姑娘,您难道不知道人的衣服要好好穿着吗?咱们不是未开化的蛮人,何至于袒胸露乳?”
构穗闻言垂眸打量。云肩被撕开后,已成两片破布挂在她腰间。西方诸天,菩萨罗汉多有露出胸膛的,她不知这有什么不妥。
“罗汉尊者、弥勒菩萨不是蛮人”她小声嘟哝,接着说:“我没有别的衣服了。”
谁出门在外会不带几件衣服?问槐嘴角一抖,“墟鼎里没备用的?”
“嗯。”
这女人果然不正常。
“我绝不可能借你衣服。你看我做甚?无用。”
构穗想法被看出,连忙攻防互换,面无表情断然摇头说:“不问你借,你衣服都很破烂。”
“……哎,你这是说我穷酸,还是嫌我衣服脏?”他没说她是个蠢的,她倒会反击他衣服不好。
构穗缓缓移开眼,不再看问槐。让他自己猜去,她可什么都没说。
那毛躁躁的小脑壳略有几分赌气扭开,小巧可爱,就是头发打结有碍观瞻。
“小疯子,过来点。”问槐勾勾手指,待人乖乖地站到身前对着他,揪着构穗腰间两片破布往她身上合了合,想看能不能补救一下。最后只断定李桂几十年没上过女人,才急色成这样。
构穗雪白胸脯上残留着几道李桂留下的淡红色抓痕。那痕迹随着呼吸缓慢起伏,问槐注意了几分。他恍若隔世,联想到了人间青城山大雪初霁时,落在雪上的几瓣红梅,似乎也是这般夺目地凋败着。
那算得上他年少时最美好的时日,放在心里蒙尘许久,今日被翻了出来,原来这般怀念。
他笋玉般的手指一点点靠近构穗的胸脯,后者顿时木木地傻站不动。
他也要干这种不见人的事了?
她堂皇地想,下一刻,被问槐捏住脸颊被迫抬起下巴。
“我说,你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什么?做贼一样。”问槐瞪着构穗那比陀螺转的勤快的眼珠子。
扫兴,难得他有了点欲望。
“我在看有没有旁人。”构穗一边说一边四顾不止。
问槐哑然一笑,问:“有人又怎样,无人又怎样?”
构穗直言,“有人就要藏起来。”
“哦,为何?”
构穗反应如此逗趣,明明脸上没有表情,可就是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问槐觉得,她眼里的戏比那戏台子上的老生花旦还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