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一下浴室,然后我就走。”

我逃似的溜进浴室,淋浴开到最大,热腾的蒸汽哗啦啦把我笼罩其中,我的鼻子不正常地流了好多血,热水把我脸上流的血冲得脏兮兮的,我看了眼糊成一团的镜子,浑身的血让我看起来像一团垃圾。

他哭没哭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哭了。一开始还是小声抽泣,最后仗着水流声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我蹲在地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水流冲刷着我的背,我的眼睛被水流糊住,怎么也睁不开。我装作捂着鼻子止血,其实是捂住眼睛。

我求求自己,别哭了,真的很难看,可我忍不住。

我的心碎了,跟我流的血和眼泪一起,像垃圾似的冲进下水道里。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我占用了浴室很久,可魏衍一次也没催我出来。

我离开时他没见我,不知躲进了哪个房间。

其实我来时就只拿了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大部分日用品是和魏衍一起添置的,后来那些东西我都没带走,留在了这个家里。我的行李箱比来时更空了,算不上什么重量,可我下楼时走得很蹒跚,我不知道自己脚步为何这么沉重。

我出门时被地毯绊得踉跄几下,摔了一跤,但好在没人看见。

--------------------

时隔多日的更新!大家的假期过得还好吗?

第24章 24. 崩溃

我一个人搬回了学校的宿舍,单人间,环境很不错。

能住在这里还是托了秦启佑的福,他知道我和魏衍闹掰,嘴上没说什么,私下对我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可以,我真愿意当他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没了魏衍管束,我在学校几乎算是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有早课的时候我也在床上躺到日上三竿,生活作风极其堕落,旷不旷课我已经不在乎了,每天只有力气起床吃一顿饭,随便喝点没味道的营养液,然后又倒在床上昏沉睡过去。

我经常梦到魏衍,梦里的上将很看不起我这副颓废的样子,他骂我,揪着我的耳朵让我好好吃饭。可我很理直气壮地回怼他,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现在梦里还对我拿着架子。魏衍被我说的生气了,转身不理我,我又忍不住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讨好。

可梦里的他和现实的他一样,我做错了事,他就怎么也不肯原谅我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我比较苦恼的事,就是从魏衍家里搬出来后,我开始频繁地流鼻血,有时还有头晕耳鸣的症状。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我这是对失恋过敏吗,虽说别人失恋好像也是要死要活的,但也没见过像我这种物理症状这么明显的人。

脑子缝合芯片的地方总是隐隐作痛,有时痛得我几乎站不起来。

我大概是生了病吧,可我没力气去看医生。每天光是睁开眼就很费劲了,眼前总是闪着光怪陆离的影子,盯得久了就让我难受作呕,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作响,我才能勉强坐起来,费很大的力气去冰箱里随便取一瓶冻得梆硬的营养液其实营养液该放在冷藏室,可我精神恍惚中放错了地方,后来即便眼睁睁看着它们都冻成了冰,也没力气整理冰箱把它们移出来。

我坐在餐桌前等它解冻,饿得直接趴在桌上。

我总是在想魏衍的事,上将会不会心疼我,可无论怎么想答案都是不会。

我不怪他,只是无端地觉得胃很痛。

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像是吃撑似的抽动着。胃里的酸液阵阵翻涌,我想吐,什么也吐不出来。后来我实在太饿了,等不及营养液全部化掉,就拧开盖子嘎吱嘎吱咬冰棍。喉咙被冻得很痛,像是吞刀子。

营养液顺着食管往下流,胃里也冻得发痛,但有了食物到底是好了一些。

到了快深夜的时候,我才发现白天自己吃掉了冰箱里最后一根营养液,我得出门买新的。

据我上一次出门,已经过了三天,我动作迟缓地给自己套上外套,中途又流了一次鼻血,我面无表情地擦干净,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阵一阵地疼。

好不容易下了楼,学校里的便利店差一点就关门了,我顶着店员不满的目光,买走了柜台上剩余的几支营养液,他帮我拿袋子我包装起来,目光却不住在我身上打量。大概是我的气色太差了,再配上我这白发红眸的诡异造型,恐怕在他眼里我就像是终年不见天日的僵尸,当深夜终于肯出来蹦跶了。

回去的时候,路上明明一个人都没有,我却依稀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古怪的动静。

军校里当然不可能有鬼,我猜是谁奉命监视我大概是秦家人吧,反正不是魏衍,毕竟上将应该不在乎我的死活了。

我也懒得管谁在跟踪我,晃晃悠悠上了楼,把营养液往冷藏室一放是冷藏室不是冷冻室,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鞋也没脱,就在玄关沉沉睡去。

或许是在地上吹了一夜冷风的缘故,第二天我的病更严重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形容枯槁,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像个怪物。我暗淡的红眸混沌着,白发打着结,难看得像是脱了相的骷髅。

幸好魏衍没看见。

我随便吃了点药,喝了两瓶营养液,心想要是还不见好转的话,我就去看看医生吧。

但我高估了自己,到第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我烧得连床也下不来。

后脑缝合芯片的地方一阵阵发疼,这时即便我再蠢也大概猜出来,这不是病,是秦家启动了芯片,里面缓慢释放了致命的毒素我已经没用了,秦家和元帅的目的已经达到,留了我也是徒增祸患。

秦家很会伪装杀人,大概之后我的死因可能是心肌梗塞之类的吧,反正法医查不出来。

魏衍要是发现我死了,会不会难过?

很奇怪,我揣测着他们的心思,却没有任何怨恨或愤怒。大概是我中毒的太严重,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我不是很怪他们,也不怪魏衍,只是自暴自弃地觉得,反正也没人在乎,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就这样吧。

而等到了第五天时,我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我一直在昏睡,没力气下床,没力气吃东西。放在远处桌面的手机前几天还嗡嗡作响,那天离开魏衍后我一次也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也没有再看屏幕一次。但手机今天终于耗尽电力,什么动静也没了。

毒发得太厉害,我没能熬过第六天。

死前我的身体突然有了些预感,不受控制的痉挛着,我没能力反抗了,只是忽然有些解脱。最后清醒的时光里,我还是很没出息地在想魏衍的事。我想和他道歉,告诉他那天说的话都是违心的,我明明知道他听不到,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给手机充了电,录下视频,像是在给这个世界留下遗言。

我果然还是有很多遗憾的事情。

“上将,大概你永远也听不到我说这些话了……我已经没力气了,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颠三倒四的话,到这时毒素大概已经进攻了我的神经系统,我记不清我刚才说过什么,只好反复地说着那几句重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