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一寒甩开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下走去,他呼吸急促,酒意上涌,只感觉心里燃烧着一把无名怒火,却不知该找谁发泄,快要被折磨疯了。
蒋晰这些天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庄一寒的动向,今天的酒局自然也跟来了,只是坐在一楼没现身。说实话,他从来不觉得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陈恕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所以自然也没指望靠那天见面时说的一番话就扳倒对方,但……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对方居然真的和庄一寒分手了??
蒋晰始终看不明白,多少感到了一头雾水,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并不允许他思考那么多,毕竟只有这两个人分开了,自己才有机会。
他眼见庄一寒喝醉了酒踉踉跄跄往外面走去,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跟上,他从后面伸手拽住对方,皱眉低声道:“一寒,你喝醉了,现在天黑不安全,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家吧?”
庄一寒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脚步倏的一顿,他条件反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语气冰冷,甚至藏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恨意:“我上次就警告过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蒋晰听见这句话,脸上的神情微微凝固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一寒,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对你没误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庄一寒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去,身后却陡然响起蒋晰不甘的声音:“庄一寒,你还没看明白吗?陈恕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两个根本不合适!我知道你怀疑我那天和他说了什么,但他如果真的爱你,又怎么会因为我几句话就和你分手?!”
庄一寒站在原地,闻言只觉得心脏被人扎了无数个血淋淋的窟窿,已经疼得麻木了,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看向蒋晰,对着他笑了笑,一边点头,一边自言自语道:“你说的对。”
“你说的对……”
变故突生,庄一寒忽然往回折返两步,一拳狠狠揍在了蒋晰脸上,直接把人揍倒在了地上,引得周遭的酒客发出一阵惊呼。
庄一寒却犹嫌不够,眼见蒋晰捂着脸痛苦起身,又是一脚正中腹部,他揪住蒋晰的衣领把人按在地上,左右开弓,一拳又一拳,神色狠戾,已经打红了眼:“说!你不是喜欢说吗?!我让你说!你现在怎么不说了?!啊?!”
“不合适?我和陈恕合不合适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庄一寒脑海中仅剩的理智早已被怒火燃烧殆尽,他心想如果不是蒋晰多嘴,陈恕怎么会知道他们以前的事,如果不是蒋晰挑拨离间,陈恕怎么会心灰意冷,如果不是蒋晰非要出海,自己当初又怎么会跳下去救他?!
现在陈恕对他避而不见,消息拉黑,打电话也不接,摆明要划清界限,庄一寒每每想起这件事,只觉得蒋晰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他双目猩红,狠狠扼住蒋晰的脖颈,咬牙切齿质问道:
“蒋晰!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缺钱我给你借钱!你公司出问题我帮你周转!你结婚我也没有继续死缠烂打,为什么要跑到陈恕面前挑拨离间?!”
“现在他和我分手了,你开心了?!你得意了?!不过我告诉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分开,死了都不可能!”
疯了!简直疯了!
蒋晰瞪大眼睛错愕望着庄一寒,怎么也想不到曾经被自己蛊惑得死心塌地的人会忽然清醒过来,他奋力想要从对方手中挣脱,然而附近的酒客见状根本不敢拉架,只敢在旁边远远围观。
庄一凡他们听见动静从楼上匆匆赶下来,看见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脸色大变,立刻冲上来就要制止:“哥!你冷静点!”
“都别过来!”
庄一寒声音冷厉,一声怒吼直接让他们站在了原地,蒋晰见状更是冷汗直冒,涨红了脸拼命想要掰开他的手,艰难开口:“庄……庄一寒……杀了我……你也要坐牢的……”
“杀你?”
庄一寒闻言蓦地嗤笑出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只见他揪住蒋晰的衣领把人拽到了自己面前,嘴角弧度冰冷而又残忍:
“我杀你做什么?”
“蒋晰,你不是喜欢和我玩吗?行,那我就陪你玩。”
庄一寒说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脸,漆黑的眼底酝酿着一团看不见的风暴,目光?}人,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
“不玩到你们蒋家倾家荡产,这件事就不算完!”
说完这句话,蒋晰被他一把甩到了地上。
庄一寒从地上缓缓起身,甩了甩了闷痛发麻的拳头,目光阴沉看向四周,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庄一凡身上,扔下一句“你收拾残局”,直接转身离开了酒吧。34 ? 纠葛
◎抵达平芜尽处◎
今天刚好是跨年夜。
尽管市区不许燃放烟花, 但寂静的夜空还是会时不时从头顶传来一声炸响,年轻人成群结队聚集在商业广场大屏下方,手里拿着气球, 满怀着对新年的憧憬,只等倒计时最后三秒的时候放飞。
然而这份热闹和温馨落在庄一寒眼里却显得格外刺目,他跌跌撞撞走出酒吧,在路边随便拦了辆车,大脑在酒精的刺激下越来越昏沉,白色的衬衫因为刚才那场打架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眼底沾染着几分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戾气, 一看就是个狠茬。
司机见状不由得绷紧了神经,他从后视镜打量着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男人, 暗骂自己怎么接了个醉鬼, 但也不好叫人下车,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去哪儿?”
庄一寒从上车后就瘫倒在后座一动不动, 他闭目仰头, 看不清神情,车厢昏暗的光影将身形吞噬大半, 仿佛在思考什么。
“……”
“哎,你这个人, 我问你去哪儿, 听不见啊?!不去就下车!”
就在司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神经病,解开安全带准备把他撵下去的时候, 车后座忽然响起了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去c大。”
庄一寒在黑暗中睁开眼, 定定看向司机, 漆黑的眼底透着说不出的阴鸷寒意, 一字一顿重复道:
“我说, 去c大。”
嗖――!
车子在黑夜中疾驰而过,将路边最后一点积雪碾压殆尽。
距离放寒假还有一段时间,但许多学生为了抢过年回家的车票已经提前请假收拾行李了,陈恕所在的寝室从昨天起就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他和段成材了,而于晦今天也要赶回家和亲戚吃年饭。
“陈恕,你过年真不回家啊?”
于晦收拾完东西从上铺爬下来,顺手扯了张凳子坐着穿鞋。一双崭新的限量版球鞋,白得晃眼,身上的羽绒服和裤子也是新潮漂亮,青春的脸庞上不见半分阴霾,一看就是在宠爱中长大的。
陈恕原本在用电脑看股票,闻言抽空嗯了一声:“没买票,就不回了。”
于晦热情邀请道:“那你去我家吃年夜饭得了,我爸妈老念叨你呢,寝室都走空了,你一个人待着多无聊。”
他选择性忽略了透明人一般的段成材。
陈恕:“不了,我刚好学一下明年的课程,一个人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