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命相连（2）

我压抑着心里一种隐隐的不安和悸动上了楼梯，打开门。在我未来及开灯之前，一个身影从我后面窜进屋内，一下把门关死。我惊叫着抵挡黑影的来袭，却被紧紧抱住。“罗烈！”我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挣扎了几下平静下来。“罗烈……”我小声喊着他。罗烈死死地把我按在他的胸口上。我听得见他的心脏跳动剧烈震撼着我的耳膜。我闭上眼睛倾听着、感觉着……我太需要这片刻的温暖感觉，我好像又完全活了过来。“萧萧，你敢说你不喜欢我……”罗烈开了口，依然紧紧抱着我。“罗烈……”我感觉喉咙被东西卡住了除了呼吸和叫他的名字发不出其他任何一丝声音。

一个世纪的漫长拥抱，我终于热泪盈眶。“萧萧……”“嗯……”我应着他，抬起脸。除了他的眼睛闪着渴求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就像初次的接吻一样，他的嘴唇一路试探着吻到我的眼睛上，吻掉一滴又一滴眼泪……

我感觉到他嘴唇的颤抖，但同时又是坚决地覆盖上我的嘴唇……他的手指坚定地插进我耳边发际……但是，也几乎是在同时，蒋世邦为我在心里建立起的理智再一次占据了上峰，我猛得推开他，自己踉跄着倒在墙上。我扶着墙按下开关，灯亮的同时我看到罗烈无比哀伤的眼睛。“我几乎认为你又回来了……”他摇着头看着我，眼神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样，感觉如何？旧情人和新情人的接吻有什么不同？你怎么不说话，告诉我？”

我知道罗烈有意讥讽我，这不是他的初衷。但是，我也不能让他心里好受。“如果你想知道这个那我肯定会令你失望，但是你也不要认为我会喜欢你今天的行为，一点也说不上高尚，简直让我厌恶！”我竟然对罗烈说出了恐怕是这辈子最令我憎恶的话。“很好，凌萧！算我看错了你，我还以为……”“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还会喜欢你？还会回到你身边？哈哈，真是不可理喻！简直是笑话！”“是，你说得很对……”罗烈垂首站立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我到现在都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我只是想证实这是不是一个梦！看来我真的错了，你的确不是原来的萧萧！我怎么还天真得以为你是在考验我，我真是太蠢了！简直愚蠢到了极点。”他一边说着一边竟抬起手敲打在自己的头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我怎么这么蠢没有早点看清你的本质，我越恨你就越无法忘掉你，你这个魔鬼，你一点一点把我的心伤掉了却又不给我一点点疗伤的时间……你简直太残忍太残忍了……”“你的心碎了吗，用我的手心把它裹上！”我忽然记起罗烈发给我的短信，他用手心包裹我破碎的心，而我却用利刃凌迟着他早就鲜血淋漓的心脏！“你一直都是个大笨蛋，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我说出的话让我自己感觉到鄙视。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罗烈控制了情绪，看着我。“记得你以前总问我为什么不过生日！其实我母亲离世的日子就是我的生日！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最美好的回忆恰恰又是最伤痛的纪念！但是，你――”他走过来一拳打在我背后的墙上：“但是因为你，我竟然忘了母亲的忌日！我原本应该好好守在她的坟前，而我却怯懦地在这?o了一个白天，就是为了要见到你，就是想恳求你回心转意！为什么？你凭什么夺走我的感情又轻易把它踩在脚下，我真是恨透你恨透你了！”“你跑到这究竟想说什么？我没有义务听你说这些废话！”我直起身体远离他一米之外：“你母亲的忌日与我有什么相关？你可以哭着去祭奠她而不是让我听你讲这些无用的废话！”

“好……凌萧！你够狠！”罗烈咬牙切齿看着我：“我终于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再也不会恳求你！”他欣然站立，露出他惯有的灿烂的笑容……像演戏一样，他悠雅地展开双臂，在我面前把身体弯成九十度的同时右臂抱到胸前，定了片刻然后抬起身体，右臂回复到腿侧。“再见了凌萧，祝你晚安！”他潇洒地出了门，爆发出一连串的狂笑令我毛骨悚然。我不断打着冷颤躲进被子，无法自己着混乱的情绪。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我被一阵狂风疾雨惊醒，冥冥之中听到罗烈在楼下喊我。我疯狂地跑下楼，到处找不到他的人影。我在雨中在街道上来来回回跑了几遍依然只看到自己的只身孤影……“罗烈……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大雨倾盆而下我绝望的呼喊他永远也听不到，永远……我得了重感冒，头痛乏力下不了床打电话让林凤妹帮我请假。我打开药箱翻找药片，却看到罗烈上次喂我吃的退烧药还放在里面就呆呆地坐在床上出神……

“我可是个不错的医生哦……”我忽然又感觉罗烈像坐在我旁边似的，给我喂水帮我敷毛巾……我心烦意乱胡乱地找了止痛药一口吃下去，躺到床上。头疼得仿佛要裂开，我按着太阳穴看着窗外。天空阴沉沉的，虽然是白天却像黑夜一样混沌……大雨虽不似昨夜那样如注而下却仍然浠浠沥沥着没完没了……我闭上眼睛命令自己快点入睡，睡醒病就好了。但是我昏昏沉沉，醒醒睡睡……罗烈一直在我眼前和心里晃动着引得我眼泪一直没有干过。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开门的声音――谁会来看我呢？“妈妈……”我小声叫着转过身体。但是，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看到梅丽拎着雨伞站在卧室门边，雨水顺着伞把滴到地板上……

“梅丽……梅丽……”我喊着她的名字伸出手去。“萧萧……”梅丽微笑着走到我边上，伸出手露出一把钥匙：“记得吗，我一直没有还你！”“是哦！”我看着她破涕为笑：“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梦太长了……”

“是！”梅丽显得也很激动，眼睛红红的在我床边坐下：“你怎么又让自己生病呢！你一向不是很健康吗？”“不用担心！”我拉开被子让她坐过来，把头枕在她的胳膊上：“你来了我就好了！”

“我知道萧萧，对不起……”我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紧紧地搂着他。“你怎么就和学长分开了呢？为什么要分开？”半晌，她带着迷惑的眼光看着我。“是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分开了？”我笑流着眼泪：“你知道，他现在和韩雅在一起，为什么是韩雅？我更希望他能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可能！”梅丽看着我：“我把你伤的够重了，你还这样说？你知道那个照片是我……”

“我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不会想到是我！我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完全是嫉妒心让我失去理智！跟着韩雅一起来伤害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梅丽……全部都结束了！”我看着她，握紧她的手：“我注定和罗烈没有缘份，所以一切都怪不得谁，这是我的命……”“可是萧萧，你现在看上去这么可怜，这么可怜！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我让自己坐好，靠在枕头上，擦干脸上的泪痕。“怎么能够相信呢？我自己也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刚开始就结束的梦……”

“你说什么呢，我一点听不懂？”“梅丽，记得我对你讲过吧，我和罗烈之间是一段得不到祝福的恋爱记得吧？”

看到她点头我接着说：“你不得不相信，这就是我的宿命――告诉你，罗烈他是我的哥哥，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好笑吧，妹妹竟然爱上哥哥，梅丽！”梅丽愣愣着看我：“我不信，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萧萧这绝对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千真万确！我从妈妈口中听到的，蒋世邦也帮我得到证实……”

“蒋世邦？”“对！这段时间如果不是他支持着我，可能你早就见不到我了……”我看着她笑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么久以来，憋在心中的压力终于再次得到缓解。

“天哪！简直太荒谬了，你让我怎么相信？”“梅丽、梅丽！”我晃着她的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因为我你失去很多机会……”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真正怪过你，从来没有！”我们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现在好啦！”我兴奋得要跳起来，好像也感觉不到头疼了：“梅丽加上凌萧就是所向无敌！”

我们呵呵地搂作一团，又找回了往日的感觉。“可是你为什么不找阿姨再证实一下，或者让罗烈和你一起做基因检验呢？”

“梅丽，我好容易恢复过来，难道你又想让我伤心！我警告你哦，不要再提起！也不要告诉罗烈……”“你竟然不让罗烈知道，他也有知情权……”梅丽大声抗议。“就是不能让他知道，我不想他跟着我一起受罪！”“那你以后怎么办？学长又怎么办？”“呵呵！梅丽，你真傻哦！凌萧还是原来的凌萧，罗烈还是原来的罗烈，只不过转了一个生死伦回！”“哦！可怜的萧萧，还有可怜的梅丽……”“哈哈哈…… 哪有这么可怜，是快乐的萧萧和快乐梅丽…… ”我紧紧地搂着梅丽肆无忌弹地笑着叫着，我忽然想到可能梅丽此时的出现就是上天派来安慰我的吧！他抢走了一个罗烈又还回来一个梅丽，刚好互不相欠！我立即感觉头顶一片朗朗晴日，生活一下子也不似想的那样艰难了。就在我想着如何主动跟妈妈缓解关系的时候，市内发生了一起强奸幼女未遂致伤的恶性案件。

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在国庆期间跟妈妈外出购物的时候走失，眼睛被残忍地用利器弄伤。

电视和报纸媒体均在同一时间连续报道，警方也正在全市范围内悬赏寻找线索，公布了一系列事发现场的电脑模拟场景，并定性为“107重大恶性刑事案件”。忠正律师事务所出于道义和同情免费为小女孩提供法律援助，并由牧野和萧凌两位大律师直接负责。社会各界纷纷捐款进行救助和支援。在事发第二天，妈妈和牧野就匆匆赶到我们的旧家，不由分说把我的行李书籍满满装了二大箱送上汽车。“萧萧从今天起你得跟妈妈住在一起……”我看着妈妈一脸凝重担心的神色觉得好笑，她一定是把这个案子又和我联系到一起，但她忘了我毕竟不是八岁的小女孩！可是我没有提醒她，也没有反抗跟着他们回了新家，我发誓不再用那把钥匙偏偏又回到我手里。

我想在一定时候人肯定是不能和命运抗争的，就像我和罗烈最终是要屈服在命运的安排之下……

第十二章 模拟辩护（1）

由于妈妈的缘故，我得以见到关于107案件的第一手资料。案犯除了在现场留下一张写着“我恳求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的原谅!”的字条以外，没有留下任何作案工具之类的证据和线索。我一直想着电视镜头中那个双手举向天空，目光空洞绝望的母亲悲痛哀号的凄惨场景，想象着那个被残害的八岁女孩的心灵受到的无法弥合的伤痛……我知道妈妈一定又要彻夜不归，可以感受到她沉重的心情。包括我和全院的学生心情也都沉甸甸的，或许我们大家都在思量，在法律的公正与情义之间如何找到平衡；当弱势人群需要关怀和援助的时候，我们是否有能力和有准备承担重任？

但是往往在正义需要得以伸张的时候，法律的力量却显得微渺无力，警方在寻找了近一个月后仍然没有任何关于罪犯的线索。难道罪犯就这样在人间蒸发了？“妈，你相信警方能够抓到罪犯吗？”晚饭后妈妈和牧野坐在书房看卷宗，我忍不住心中的疑问走到他们旁边坐下。

那个叫琳琳的小女孩受伤前后的对比照片就放在妈妈手边，我不忍心去看轻轻把它们塞到卷宗下面。“我一直接手刑事案，但是越做越没有信心，现在感觉更累……”妈妈疲倦地捏着眉心靠在转椅上。“牧野叔叔你怎么看？”“我不认为警方能很快抓到罪犯，现场几乎没有明显的证据……”牧野愁眉不展地站起来，在屋中踱着步：“我感觉这肯定不是一个惯犯的所为，疑点很多……”“为什么不是惯犯？”“说不好！”他站在原地思考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令我心神不宁：“比如说现场遗留的字条，如果是惯犯绝对不会有这种行为？”“其他还有什么疑点？”我追问道。“萧萧，哪来这么多问题，案子本身够让人难过的了……牧野你也是，还有心情分析案情……”妈妈打断我们的谈话，仍然是满面愁容。“妈妈……我们分析说不定有助于你们早日破案啊？”我站到她身后用手帮她按摩肩膀。

“破案哪是律师的职责，你不要再给警察添乱了……”她非常享受地合上眼睛用手指着后背：“再按高一点，高点，对……太舒服了！”我和牧野相视而笑没有接她的话。其实我自己也感觉到罪犯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他犯了这样的弥天大罪为什么又会留下忏悔的字条……为什么他在侵犯女孩的过程中会突然中止了行为呢？难道是怕留下精液？

我越想越找不到头绪，看来我并不具备当侦探的素质。“萧萧……”牧野小声提示我，我低头看到妈妈像是睡着了。我轻笑着松开手蹑着脚出了书房。“怎么不捏了……”妈妈在说话，我没有停步径直走进自己房间。简教授作为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专家被警方请去协助侦察。现在我们律师学院的三年级所有同学全部聚集在公共教室等待他的归来。

我发现这堂课的出勤率比以前高出许多，包括其他院系的同学都来旁听。

大家肯定都抱有同种愿望，希望听听简教授对案情作出分析并及时了解警方的侦破进度。

简教授依然不紧不慢坐在前台讲桌边。比起上个学期他的头发更白了，身体更显羸弱。“今天大家是约好在这等我的吗？”简教授一定是发觉了同学们的别有用心，刚翻开课本就与我们开起了玩笑。“呵……呵……”大家不约地笑出来。“教授我们都知道你去办案了，希望听听你的观点……”“是啊，您说说吧……”大家附和着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请大家翻开课本我们继续上周的讲解……”简教授没有理会大家的提议，我们随着他的要求把书翻到351页。“犯罪心理结构、犯罪行为的运行过程和机制……”简教授一边说着一边熄灯打开幻灯片：“大家先不要问案情，首先应该明确犯罪动机与犯罪目的在犯罪行为运行过程中的关键作用，以及明确犯罪行为发生的模式……”随着教授的讲解，教室安静下来。任何一个参加听课的人都应对这堂课记忆深刻，简教授用了我印象中最具激情和感染力的语调给大家讲解，时间一分一秒在指缝间流走了，谁也没有听到下课铃声直到电灯重新打开。

“现在大家对犯罪心理结构、犯罪行为的运行过程和机制都有了理性的认识，现在让我针对具体的案例向大家做出分析……”大家摒息注视着简教授。他再次熄了灯，打开幻灯片。我看到屏幕上107案件中的唯一现场证据案犯遗留的字条在眼前放大。“我恳求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的原谅!”“请大家仔细阅读并观察这个字条！”简教授在一边提示。我们都默念着，但是想不出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这个字条给我的第一个感觉是字迹清秀工整、书写流畅、纸张干净、语法正确而且中规中矩，超乎我们日常书写和口语的习惯……特别是 一句话中连续使用了三个“的”助词修饰词，而且他用了“恳求”这个书面化的词语……因而我得出的第一个推断是，这个罪犯受过良好的教育、做人兢兢业业应该从事至少与文字有关的职业……另外能够写出一笔秀丽字体的绝对不是五大三粗之人，而是中等身高略瘦表面看起来较文弱之人……”我没想到简教授会从一个看似简单的字条上面分析出如此多的“结论”，感觉犹如天方夜谭。

“大家都见过现场的模拟情景，受害者是在闹市商业区儿童购物中心走失，案发点距走失点不过百米，结合字条我可以断定罪犯年龄在四十岁上下，家中有一个年龄在十岁以下的女儿，同时我大胆推测他是一个偶然犯……”“教授为什么推断罪犯是偶然犯？”一个学生提出疑问。“很好，这正是我要做出的第三个推断……”简教授面向那个同学露出赞许的微笑继续说道：“第三个推断是罪犯是受有某种程度心理创伤的人，请注意我没有说他是一个“病人”，而是一个“人”。他的这种心理创伤只是间断性的，在某种刺激下可能突然产生，绝对不影响他的正常工作和生活……”说到这里，简教授完全停了下来，他打开电灯。我们都跟着他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想着他做出的分析，感觉距离那个罪犯越来越近。

“为什么说罪犯是受有心理创伤的人呢？”简教授重新开始解答我们的疑问：“第一，案发现场是在晚上八点左右，他在实施了犯罪行为以后从容地收拾好现场，把女孩的衣物、鞋子摆放整齐，好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一样，完全超乎一个惯犯应有的作案心态……第二，由于是在晚上、漆黑的小巷中，受害人根本没有可能看到他的长相，但是他却残忍地弄伤了女孩的双眼，说明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受到了某种刺激导致心理变异……第三，法医报告提到受害人处女膜完好，说明在过程中他突然终止了行为而且在事后他留下了字条……试想这一系列行为怎么会是惯犯所为？而且在那个时间和场所根本不可能有外力致使他终止行为！所以结合以往的经验我推测他受到过一定的心理创伤，这种创伤很可能来自于家庭的残缺，夫妻感情的不合……但是，我不能理解在那种情况下他怎么能从容地写完那个字条？这样一个神经质的人在生活中，他一方面对身边的人怀有某种爱心，另一方面又痛恨着他所爱的人……”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完全被简教授的分析所吸引，四周的同学有的开始议论。

但是，我同时又怀疑，这样一个充满着所谓爱心的人如何忍心伤害一个八岁的女孩呢？

“教授，您认为警方会根据您的推断抓到罪犯吗？”又一个学生提出问题，我们把目光重又聚集在简教授身上。“这只是我作出的诸多推断中重要的三点，至于警方是否能够采纳，相信他们另有评判的依据，请大家注意这仅仅是我的推断，但是我个人的直觉就应该是这样一个罪犯，任何正常的心理在特殊的环境刺激下都有变异的可能……”“可是教授，您不觉得仅凭几点心理分析找出罪犯是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吗？这无法令人信服……”一个持怀疑态度的学生大胆唱出反调。“真是愚蠢的问题！没有学过麦菲定律吗！”我没有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罗烈嘲笑讽刺的声音从最后面传过来，我不由得转身看着他，他居高临下以一种蔑视的神情注视着大家。“麦菲定律又称为意料以外定律，是美国工程师麦菲一九四九年在做实验的过程中发现的，你越是担心不要事情发生，就一定会发生，反之也一样――所以，简教授你分析得太精采了！”

只有他敢于在课堂上肆无忌弹口无遮拦。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我，我转过身心中不禁莞尔，罗烈他自己的举动也像他说的完全符合“麦菲定律”的表现――你越是想不到他会有某种举动，他反倒会出乎你的意料！

这就是罗烈！

第十二章 模拟辩护（2）

我虽然颇为折服简教授的精辟分析，但是，从大家的表情可以看出，多数人并不持相同意见。因为这毕竟是推断并不是实质的证据，毫无说服力。但是就当大家逐渐淡忘那次讲课的时候，“麦菲定律”出乎意料地再次得到验证。

半月后，在受害女孩走失的购物中心警方锁定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并将之抓获。其年龄外貌、身份特征与简教授分析的绝无二致。消息传来震惊了整个校园。我又在妈妈的卷宗看到了第一手资料。警方根据简教授提供的推断资料对照购物中心的录像进行排查，圈定案发前后数周内数次出现在购物中心的人员画像，进行有目的的监控，最后锁定了与简教授分析的人物最为接近的一个。

我不知道这其中的过程有多复杂，但是嫌犯最终还是抓到了，这点最重要。

嫌犯中等偏瘦身材，市立小学语文教师，年龄四十二岁。家中有妻子和九岁的女儿，夫妻目前处于分居状态……我用手压在胸口上激动得心脏要跳出来，简教授就好像亲眼看到了犯罪人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不要高兴太早，这只是普通刑事拘留，如果在十四日内得不到口供或者其他更为确凿的证据，他就要被释放！”牧野一边做着饭一边跑到书房看我专心地伏在电脑上就提醒我。“十四天？”我瞪大眼睛看着牧野：“警方真的会在十四天把这样的重要犯人释放？”我看着他走进厨房就跟在他后面。“注意你的用词，萧萧――是嫌疑犯而不是犯人！十四天是法律规定的最迟期限，你应该很清楚！”“我知道是法律的规定，不用你提醒我，但是警方真的得不到更好的证据吗？”

牧野没有答话，专心地看着锅里炖的一条鱼：“几点了你妈妈还没回来！”

“萧萧，给妈妈打电话去！”我没有得到答复心里不平撅着嘴巴出了厨房：“妈妈不喜欢我们打电话催她你不知道吗？”

我正拨着号码妈妈进了门。“怎么样妈妈，有没有突破？”我一边问她一边给她拿来拖鞋接过她手中的包。

妈妈摇着头进了厨房。“牧野，我怎么越来越没信心！”她把我晾在一边自顾自地站到牧野边上。“先不谈工作尝尝我烧的鱼！”牧野搂着妈妈肩膀二个人靠在一起。“牧野叔叔，你什么时候成了住家男人了！”我看着他们亲热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他，然后盛好饭坐在餐桌前等他们。“这个萧萧，天生灵牙利齿！”牧野端着菜放到桌上捏了我鼻子一下。“我哪里是灵牙利齿，我是青出于蓝！”我抗议着等他们坐下来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