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音楼猜到他是去了机场,倒没打电话过去,端坐在餐厅先用早餐,而在这空闲时分,陈儒东那边给她发了下次录制的行程表。 先前节目播出时,谢音楼没有关注网上的热评。
陈儒东截图了个新闻台收视率过来,委婉地表示有她当嘉宾时,明显各方面热度话题都是上升一个阶段,希望谢音楼收官这期也能来录制。 她没拒绝,半响后回了个好。 ……
下期继续录制这个消息,如同纸包不住火般,很快就在内部秘密传开。
孟诗蕊百思不得其解,妆容精致的脸上阴的厉害:“之前台里不是在传,节目里谢氏家族那边的小家主亲自给陈导打了通电话,把谢音楼踢出了节目,她真是好手段啊,得罪了大佬还能安然无恙回来!”
旁边助理接过话:“可能是找到新的金主靠山了。” 这时潭莉跟公司打完电话后,从阳台推开玻璃门回来:“陈导那边不会轻易放弃谢音楼的,上期节目你不在,有她自带话题回归,收视率直接被爆了。” 这是孟诗蕊最恨的地方,比起别人疯狂买通稿营销,谢音楼一句养病,就能让粉丝们集体怜爱,精致指甲不由地捏紧手机:“她真是我的克星啊,有她,这节目热度又没我什么事了,莉姐,这次她没傅容与护,先前又得罪谢氏那边,我看她到底是有什么人撑腰!” 潭莉没说话,她方才就是暗中去打听谢音楼的新靠山,谁知陈儒东那边咬死了没有。 半响后。
孟诗蕊沉浸在自己的揣测里,声音透出寒气:“去给谢氏的小家主通个气,他点名要逐出的人又回来录节目了。” 在机场,离起飞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穿着制服的空姐先是态度恭敬地把一身笔挺纯黑色西装的谢忱岸和旁边拥有同款脸,气质却截然相反的谢忱时,都给请进了头等舱。 很难得看到这种顶级豪门的世家公子这么勤俭持家,没有做私人飞机,而是选择了民航客机。
不一会儿,空姐看到又有一群穿西装的过来。
为首的男人,穿着剪裁挺括的西服,肩宽腿长,勾勒出的身体挺拔线条透着股清冷的高级感,一同现身的,还有穿着职业套裙的妖媚秘书和几位精英范男秘书。 巧的是,这些也是进这架航班的头等舱。
“傅总,你的座位在……”邢荔拿着机票,下句来不及说出口,先看到坐在靠窗那边,谢忱时很懒散地坐在椅座上,被长裤包裹得修长笔直的腿也没什么正经搭着。 似乎是听到个傅字,就立刻侧过精致异常的脸庞看过来。
气氛诡异的静了下来,因为邢荔还发现傅总另一位小舅子,也端坐在里面。 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啊!
她指甲捏了捏机票,挤出独家招牌式完美微笑:“呵呵呵,都在呢。” 反观傅容与面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躲不开跟这两兄弟相处一天,从容不迫地走过去选了个座位,与谢忱岸的座位就紧挨着过道的距离。 在谢忱岸讳莫如深的目光恰好落到这边时,他颔了下首,长指将袖扣稍解开些,语调自然不过道:“也去晋城?” 在场谁不知谢家掌权的那位,就在晋城。
这两兄弟大老远地飞过去,多半是收到了父亲的传唤。 谢忱岸语气极淡说了句:“托你的福。” 很快那边靠窗位置的谢忱时嗓音冷淡又气闷道:“我爸派秘书专门打电话把我和黑心肝叫过去,轻则是训几句,重则是一顿家法伺候啊,傅容与,老子百八年没挨过打了,提前谢谢你。” 不难猜出,谢阑深是直接迁怒在了两个亲生儿子身上。
邢荔找了个位置落座,故意离谢忱时这个疯批远点,却忍不住打圆场说:“这,怎么能怪你们呢,是吧?” 谢忱时冷冷的笑:“怪我兄弟两人废物呗。”
这话杀气太重,邢荔缩着脑袋不敢接,偷偷的跟旁边陈愿说:“谢家的家主连两个儿子都没放过,这是堪比诛九族的架势啊……完了,傅总这关可不好过。” 陈愿面瘫着表情,沉默地点头。
随即,将邢荔掏出手机给待在医院的傅容徊汇报进程,又若无其事地放回包里。 她这次会愿意跟傅容与出一趟差,显然是被傅容徊派来当耳报神的。
过了会,等飞机起飞后。
邢荔偷偷的看谢忱时那边,这个视线角度只能看见他穿着一身暗绿色西装,衬衫的领口敞开着,正从裤袋掏出领带,随便缠在修长腕部,等下飞机再系。
之前几回都没见谢忱时穿得这么正式,多半是要去见父亲,不敢随心所欲的来。 不然以他疯批性格,看到傅容与连累自己被迁怒,早就暴躁的动起手了。 邢荔细长手指摸了摸精致下巴,忽然扭头对斜后方闭目养神的傅容与,很忠心耿耿提出建议:“傅总,要不让那疯批下飞机时捅你一刀子吧,这样他爸看自己儿子捅了人,就不好为难你了。” 傅容与掀开眼皮,极淡的视线看向她。
邢荔还在认真地道:“不过他要去见亲爹变得收敛不少,我得想个法子……” “邢荔。”
傅容与声音低沉轻缓,打断她的自言自语,似乎对被捅一刀这事毫无兴趣般,提醒她旁边的谢忱岸没有耳聋。
邢荔循着视线看过去,见这位不言不笑的盯着自己,瞬间把狐狸脑袋缩了回去。
“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嘛。” ……
飞晋城要十来个小时,谢音楼估摸着傅容与没那么快见到父亲,便在傍晚时分,发了条短信过去询问情况,就静等消息了。
她在准备去录制节目前,抽空跟云清梨约了个饭。 经过上次酒店催眠的事,周序之找来,态度强势地将云清梨带回了婚房别墅,两人同住在屋檐下,一切看似恢复平静,却比以前更相敬如宾。
云清梨得知谢音楼就差见父母那关了,是发自内心的祝福:“你父亲那么疼爱你,肯定是会答应你和容与的婚约。” 谢音楼唇角微弯,含着浅浅笑音:“这可能就是长大的好处吧,可以肆无忌惮去爱一个人,比起当初年纪太小又在颜家求学时习惯身边有他,就怕全世界都来阻碍我们定下的婚约,如今有他在,我也不怕了。” 云清梨恍神想起当年她是不是太轻易得到与周序之的婚姻,才会被困在这个牢笼里。 几秒后,便将这个念头赶出去,往事都过去了。
两人用晚餐,外面天色也逐渐变暗。
不等谢音楼去约车,餐厅旁边的街道就出现了一辆豪车,是周序之亲自来接人。 云清梨对这幕没什么情绪波动,反而越发平静对谢音楼说:“他总是把体贴周全的好丈夫演的入木三分,可是装的再好,他的爱都差点意思。” 这话音刚落,餐厅的门被从外推开。
是周序之迈步进来,沉静的视线几乎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女人纤美的身影,面容毫无波澜起伏,绅士风度极佳地过来。
“我来接清梨,谢小姐一道走?” 他这话是对谢音楼说,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却覆上云清梨肩膀,怎么看都很般配。 谢音楼张了张口,刚想婉拒。
“音楼,让他送吧。”云清梨提起包,裙摆有点长,动作轻柔规矩地离开座位,对她笑:“周总愿意当司机,何必落了他面子呢。” 周序之似乎不介意被这样说,也习惯云清梨这种寡淡无味的姿态。 谢音楼只好陪云清梨一起上车,却不是回谢家的路。
在路上,周序之已经安排好了去歌剧院看演出,原先是想跟云清梨约会的,如今意外多加一个人,他面不改色又订了张票。 说出口的是,以夫妻名义请谢音楼看演出。 “你准前夫……要想宠女人,多半是经验丰富的很。”谢音楼看车行驶的方向,是直接往歌剧院去的,只好暗地里跟云清梨发短信。 就这前前后后多长时间?
什么都被他安排的滴水不漏,连借口都找的天衣无缝。 以夫妻名义邀请,云清梨自然是会跟着去歌剧院,她垂眼,也给谢音楼回道:“是吧,就算我单方面觉得这场婚姻索然无味,他都觉得有趣的很,一个人就能演完。” 谢音楼笑了笑,极美的侧颜被屏幕的光淡淡照着。 明明是坐同一辆车,两个女人却拿手机在聊天沟通,周序之端坐在副驾座位,猜到聊的话题肯定是他,收回了沉静的视线。 四十分钟后。
车子抵达了歌剧院门前,来看演出的客人不少,票是周序之安排的,临时购买的那张,显然座位是不在一块。
走到光线明亮演出厅的观众席时,周序之停下脚步,气定神闲地将云清梨搂了过来。
修长的指,将那三张薄薄的票里抽了一张,递给了谢音楼。
63. 第 63 章 我眼睛脏了! 观众席的灯暗下时, 谢音楼指尖拿着票,走到了前排左侧的位置落座,这儿看演出台是最佳的视野角度,加上她一身及踝长的白裙又轻搭着傅容与衣柜拿的西装外套, 衬得身影安静, 周围的观众都没注意过来。 有多留意两眼的, 顶多是看到谢音楼乌锦秀发下露出的侧颜,根根细密的睫毛柔软地垂着, 在眼下还有颗胭脂泪痣,犹带一分摇摇欲坠的美感。
觉得很熟悉, 又一时忘记哪里见过, 顾着看美色,忘记想起是某档爆火节目里的嘉宾。 谢音楼到不在意被盯着看,端坐好, 又回头看向后方的云清梨, 即便光是暗的,都能看出她素净无妆的眉眼皱了皱, 不太情愿跟周序之坐在一处。
奈何现场客满,临时也没有票了。 见演出开始了,谢音楼重新将视线看向台上, 随即瞥见了一抹秀丽身影, 是程元汐,最先开场是她的独舞。
还真是巧了。
谢音楼换了个轻松的坐姿靠在椅背上,手指慢悠悠地转着芙蓉玉镯,也没离席,真欣赏起了程元汐的演出,都是有跳舞基础的, 不难看出她舞技苦练多年,最后那一个甩袖时,右臂也暴露在了强烈的白光下,肌肤雪白一片,已经彻底寻不到梵文刺青的图案。 谢音楼确定没看错,眼下的情绪微微意外。
而程元汐并没有发现观众席暗处坐着都有谁,独舞一曲,又换了装和众人继续演出。 演出厅的现场很热闹,就越发衬得谢音楼这边安静,她不再去看台上,拿出手机时,恰好已经抵达晋城的邢荔给她发了张照片过来。
指尖轻轻一点开,看到屏幕上背景是在中式的豪宅庭院内,深秋季节下着雨,浓重的夜色连暖黄灯光也化不开。
而傅容与穿着极为正式场合下的深灰色西服,笔挺地跪在了屋檐外,他从肩膀至腰部都几乎勾勒成一条直线,雨打下来,从精致下颚的轮廓往下滴,沿着路过脖线的喉结,肤色冷白的晃眼,最终都被深色的西服面料给吸走。 谢音楼倏地挺直了背,发消息问邢荔怎么回事。
五六分钟之后,邢荔才回道:“跪了快三小时了,连你爸爸一面都还没见到。” 傅容与当年走的诀别,把婚约取消了,一句话都没给谢音楼留下。
也害的谢音楼高烧病了一场,这笔账,谢家是记着的。 而且十年后,他还违背了退婚时答应的条件,别说跪三个小时了,三天三夜都是要跪。 邢荔深知这点,没有提傅容与喊苦,而是偷偷的发给谢音楼看,又说:“你那两个弟弟,也挨了训……真是想喊救命,我终于知道你那小戒尺弟弟气场是从哪里遗传来的了!” 也终于理解,为什么谢忱时一下飞机就收起那股放纵不羁的作风,规规矩矩打领带,把西装穿得一丝不苟地,没有半点皱痕。 谢音楼指尖停在傅容与这张跪着淋雨的照片上,心里牵挂着,没有心情跟邢荔调侃两个弟弟,随后,快速编辑了几个字过去问:“我妈妈在吗?”
邢荔左顾右看过了院子里里外外,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在娱乐圈堪称仙品的女神。
“没在。” 谢音楼看到消息发来的这两个字,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悄然地离席观众台,在外面走廊寻了个安静地方,拨打了谢忱岸的电话。 顶上照射的光晕是暖色,清晰衬着一面墙的色彩浓艳壁画,她仰头看着,片刻后,手机那端终于被接听,是谢忱岸清冽的嗓音入耳:“姐。”
谢音楼在短暂的几秒里,已经想好了说辞,先温温柔柔的问:“忱岸,爸爸有没有因为我的事责罚你和二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