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

“我要洗澡――”谢音楼见谢忱时跟雕塑似的不动如山,嫌弃扯了扯自己衣服:“午睡出了一身汗。”  谢忱时这才起身离开主卧,将门也关上。

灯跟着暗了几分,房间静悄悄的,谢音楼扶着床沿起来,指尖摸到了被扔在枕头下的护身符,她拿起借着光拿起看,病态的脸蛋表情添了些深思。  从高烧醒来至今,她以为弟弟们会盘问起傅容与。

谁知不管是性格内敛寡淡的谢忱岸,还是暴躁不好惹的谢忱时,都跟约定好似的,谁也不问她和傅容与纠缠不清的事。  这倒是让谢音楼不习惯,她不知道这对双胞胎预谋着什么,更不知外界的事。

因为谢忱岸将她手机没收了,还搬出医嘱说这样能安心静养。  没了与外界联络的工具,谢音楼的消息彻底封闭,只有这个护身符,是那晚,傅容与被激怒时硬塞到她胸口的,这么普通的一个小小护身符竟然没有被保姆扔了,像被遗忘似的压在她枕头下。  谢音楼安静半响,下床走到了衣帽间,将底部的黑色木箱搬了出来。

她单膝跪在地毯上,微微抵着头,侧脸柔和的轮廓瘦了不少,手指把那护身符扔了进去,啪地上了锁。

与傅容与那段沉沦的情情爱爱,统统都锁在了黑暗的里面。  ……

这样与世隔绝的生活过了半月,推算下时间连录制的节目恐怕都开播了。

谢音楼天天喝中药,整天浑身都提不起劲,趁着周末天气转晴,提出要去颜老板的古董店逛一逛。

今天是谢忱时轮班守她,向来最架不住谢音楼甜言蜜语的说好话:“好,老子现在就去安排车,谁让老子是你最宠爱的弟弟。”

说完,冰凉的骨节重重地敲了下桌面:“把药给我喝完了。”  谢音楼手指端起碗一口闷,怕他反悔,转身就回房换了身出门的衣服。

哪怕这半个月各种喝药补着,谢音楼这场高烧还是累到了骨子里,连穿一身最爱的嫩绿旗袍都松了许多,她将乌锦的长发盘起,露出后脖,白得晃眼。  来到颜老板的古董店,谢忱时对这里也熟,一进去,听闻他后院养了只会骂人的彩色鹦鹉,便被勾了好奇心去找颜老板逗鸟,让谢音楼在四合院里慢慢逛着。

“姐,看中什么就拿回家,你另一个赚钱去的弟弟会结账。”

不用他掏腰包,谢忱时倒是大方的很,不过他就算去看鹦鹉,也没忘让两个保镖守在门口,递给了个锋利戾气的眼神过去:“给我打起精神,要是有什么丧家之犬跑进来惊了我姐,你们晚餐就别给老子加大鸡腿了。”  两个肌肉发达的黑衣保镖立刻跟门神似的,往那一站,古董店里有哪个客人敢企图靠近谢音楼,他们就凶神恶煞地蹬着谁,还要说两句旁白的对话:

“兄弟,你知道怎么杀狗吗?”

“有些狗没做出什么,就是看到没规矩跑到眼前,单纯想让它死……”  谢音楼慢悠悠从古董花瓶逛到了古籍,饶过山水墨画的屏风,一张花梨案上放着宝砚和许些绝版的古籍书,她安静站在旁边,白皙的手指拿起一本缓慢翻看,片刻后,又放回原处。  帘子那边轻动,是年轻秀气的店小二端着青瓷热茶过来:“谢小姐。”

谢音楼指尖划过那些古籍,恰好停留在梵文的绝版书籍上,细数之下,这套是少了本的,她低垂眼睫,看着熟悉的书籍封面,接过茶时,问了句:“这书,卖掉了一本么?”  店小二探头看,记忆超强想起:“对,客人把这套抽走了一本。”

谢音楼心里确定卖的那本,就是她今年生日收到的梵文古籍,上次发消息问颜老板古籍卖家的事,他似乎把消息忘看了,正好今天人亲自来,便当面问:“你知道卖家是谁么?”  店小二知道谢音楼身份,对她是有求必应:“店里每笔账出入都有账本记录在册,谢小姐稍等,我去翻一下……”

谢音楼端着青瓷茶杯浅抿,本着好奇心也跟过去。

在左边紫檀架上,店小二翻出了近期的厚厚手写账本,快速地找着有关于梵文的买卖。  她一袭旗袍倾靠在旁边,中间悬挂着盏中式灯笼,淡淡柔和拢着身影,莫约过去五分钟后,店小二抬起头,手指着账本的最下方一行墨色笔迹说:“找到了。”

谢音楼侧头望来,瞳仁乌黑,循着指引落到了微黄的纸上。  在密密麻麻的字迹里,有个名字尤为的显眼,行云流水地写着:「傅容与。」

谢音楼心脏陡然跳了下,手指用力攥着青瓷茶杯边缘,视线盯着这三个字久久没回神,只听见耳边店小二念出:“傅容与……是这位贵客没错了。”  这半月,傅容与的名字包括他这个人,彻底消失在她封闭的世界里。

不去提他,谢音楼在心底已经默认了与他那段没有见光的关系,就这么悄然无声息的结束,如今冥冥之中又有什么缠乱了起来。  谢音楼张了张嘴出声,让店小二将笔墨纸砚给她,手指握笔快速地写下了几个古籍书名,皆是这些年生日时收到的匿名人士送来的,压着纸,抬起眼眸问:“你叫什么名字?”

“闻玑。”

谢音楼眉眼间温柔,指尖将纸张缓缓递过去,浅笑着说:“闻玑,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一单生意。”  混古董街的,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为人处世方面都被磨练的会来事。

闻玑年纪轻却惯来会看人眼色,双手恭敬地接过了谢音楼递来的纸,稍微看一眼便发现都是古籍的书名,又听她轻弯了下唇角说:“报酬随你开,我想知道上面每本古籍最后的卖家是谁。”  “这一时半会……”

闻玑没立刻答应,捏着这张纸沉思片刻。  谢音楼眼角余光看到后院门口处走来的谢忱时身后,他玩鸟还拔了一根彩色羽毛,惹得鸟笼里那只被观赏的鹦鹉骂骂咧咧尖叫声穿透过来,骂的可脏了:“没毛挨千刀的小畜生!你拔祖宗的毛?啊!你祖宗的毛啊!”  她在谢忱时过来之前,对闻玑轻声落下一句:“我半个月内要拿到卖家名单,你有时间考虑。”

39. 第 39 章 别枝坊  谢音楼待到落日西沉时分才走, 闻玑站在深巷里送走贵客,转身从侧门而入,走进后院里,石榴树下, 他俯身将桶里的净水倒入圆形的锡制金盆里洗手。

隔壁的屋子竹帘翻起, 颜老板穿着袖简处绣着暗红龙纹的长袍慢步出来, 单手提着鸟笼,那只脑袋上长有一簇翠绿羽毛的鹦鹉翅膀不时地扑哧着, 小嗓子还没骂够:“祖宗,我是你祖宗!”  闻玑听见动静转过身, 看到人就赶忙微微鞠躬:“老板。”

颜老板走到石桌旁, 将鸟笼搁在上面喂食,一边掸掸袖口的香灰:“她给了你什么。”  他这问的,闻玑整条脊梁倏地发麻, 心知在古董店里的小动作都逃不过老板那双眼, 拿旁边毛巾擦干净手,将衣袖里的纸条主动地送上去:“谢小姐让我帮她查几本书的卖家, 说会给报酬。”  颜老板低头,略微眯着眼瞧上一会。

“老板。”闻玑揣摩着他的态度,不敢擅作主张真把这些书的卖家底细查明白了, 混古董界的一些神秘客人多半都是极为注重隐私, 有的甚至连面都不会露。

他掂量着,拿捏着分寸低声问:“……要婉拒谢小姐吗?”  颜老板将纸条还给他,这漫不经心一个举动让闻玑会意,收好塞回了袖口里,毕恭毕敬地站着不动,静听吩咐。

“你去跟她说, 想要知道卖家,就拿她老师颜逢卿的封笔作来换。”  “颜逢卿身为文坛著名大师,一字千金难求,被人高价抢拍下收藏的名作如今都成了镇馆之宝,谢小姐会愿意吗?”闻玑没忍住问。

石桌鸟笼里,那只被拔毛的鹦鹉也学舌叫:“镇馆之宝……镇馆之宝!”

颜老板眼角眉梢微上挑,笑都透着凌厉:“那要看,这古籍背后的人在她心里,到底有几分的重量。”  闻玑下意识看向老板,石榴树的枝叶挡住了院外光线,半暗间,他长袍领口露出的侧脖,是有道陈旧的疤痕,从耳根一路蜿蜒到面料下的肩头,疤痕颜色已经被岁月冲淡成了浅褐色,却让他气质添了危险气息。

这道疤,闻玑听店里老人儿说过,是颜老板混迹市井街头当乞丐时被藏獒给咬伤的,那时,往夸张点说半个胸膛都险些被撕裂,血肉模糊的,被同伴往深巷的垃圾堆一扔,都觉得离死不远了。  后来谁也不知颜老板那夜是怎么命大硬撑着过来的,还结交了个世家公子哥,被引荐到了颜逢卿的家门,做人家的看门狗。

颜老板无名无姓,从此冠上了颜这个姓氏,又借着颜家在文人圈的地位做起了古董生意。  闻玑是个机灵的学徒,琢磨几番就猜到这古籍的卖家大概都是同一个人,都姓傅。

而这个姓傅的贵客,怕和颜老板的关系匪浅。  他心底有了盘算,低声应道:“老板这是在帮那位古籍的贵客吗?”

所以这笔买卖,必须跟谢音楼做。

而这个的前提是,谢音楼也要给出绝对真诚的代价。  颜老板有心提点他:“瞧出来了?”

闻玑知道这是老板给自己出的题,打起精神分析道:“前段时间老板吩咐我将这套古籍摆在雅间案桌上,应该就是为了等哪天谢小姐过来时能看到……整套梵文古籍少了一本,恰好那本在谢小姐手上,她肯定会问起是被谁卖走了。”  说到这儿,闻玑话顿一瞬,不知往下猜对了没:“至于老板为什么会突然把这套古籍找出来,那肯定归功于老板的神机妙算,而您这样做,肯定是为了帮那位姓傅的贵客。”  鹦鹉小爪子紧紧地抓住笼中的栖息棒,继续学舌:“老板神机妙算!”  颜老板很受吹捧低笑:“倒也不是我神机妙算。”

闻玑心知这是猜对了,秀气脸庞却露出疑惑表情:“?”  颜老板没有卖关子,将口袋手机拿出来,手指翻出一条已读的消息,在微信的界面上联系人正是谢音楼的名字。

而消息内容,正是她前段时间发给他的,问起古籍卖家的事。  这世间看似命中注定的巧合,不过是人刻意为之的假象罢了。

颜老板始终没有回这条信息,而是让谢音楼自己去选择,她若是发现了梵文古籍少了一本不问,那这事也就此被封存。  “小玑,你老板我天生就是个奸诈的商人,这次就当做回善事,还清当年傅容与的人情。”  ……

回谢家路上,外面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谢忱时吩咐司机路过糖水铺子停一下,回头又看了眼安安静静坐着看街景的谢音楼,懒散地开口问:“你跟颜老板小徒弟都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谢音楼飘远的思绪被拉回,转回头说:“跟年轻白嫩的小弟弟聊天,不该开心吗?”

谢忱时薄唇扯出轻嗤:“我也白嫩啊,没见你笑个。”  谢音楼漆黑明亮的眼眸盯着他不动,突然间真笑了,身子慢慢地移过去,轻启唇唤了声:“二妹……”

“谢音楼,你再叫我二妹,别逼我发火。”谢忱时最听不得这个称呼,凭什么谢忱岸就是她可可爱爱的小戒尺,轮到他这里,就成了娘娘腔二妹了。  谢音楼笑轻弯了眼尾,伸手抱住他结实手臂,轻声细语地劝说:“那你把手机还我吧,这中药喝的我想吐,还要被关在谢家与世隔绝……这活着有什么意思?何况我还有节目录制的工作呢。”  “哦,你说那节目啊。”

谢忱时直接忽略她前半句的话,抓住最后一句说:“我们帮你推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