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昂首挺胸,一直将姿势保持的很好。对面的那个保安却趁班长巡逻的空隙,总是偷着抽根烟或者放松下身子瞎转悠。

李军自然不是傻子,心知肚明。后来张队过来,李军指着我对张队说:“这兄弟站得真好!”

张队微笑着看我一眼:“嗯,不错,这小伙看着都很诚实,你好好带。”

虽然是很简单的几句赞赏,但我却一瞬间激情满满,仿佛是得到了极大的肯定。

第二天我又在酒店客房巡岗,走到十九楼客房区,我看到有两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在用钥匙开房间的门。

“怎么拧不开啊,是这个钥匙吗?”其中的一个中年男子不耐烦地问道。

“就这一把钥匙,我刚也开不开,才过去叫你。”另一个中年男子说。

“这门怎么这么难开!”

那男子刚说完一偏头,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我,急忙回头对另一人说:“哎,那有个保安,你叫他过来帮忙看看。”

可等那两人同时回过头来,却已不见了我的踪影,只听他们奇怪道:“咦,人呢?”

是的,就在那一刻我逃离了,我闪身藏进了楼道。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又气又恨,因为我自己知道,我是不会开那个门的。

我们宿舍就是那种锁,大家整天开开锁锁锁锁开开我却不会,分不清该左旋转还是右旋转,因为自己目前就是一个隐藏着的弱智人群。

我没想到还有地下车库的岗所,那天下午我第一次去车库值岗。那个地下室比较暗黑,我感觉压抑,然后每一次,当我听到汽车引擎那“轰隆隆”的声音驶入驶出时,心又开始发慌。

刚开始第一辆车下来时,长坡上面的保安大声对我说话。当时我很紧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又大声说了一遍,可是他说话又快又长,我的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我依然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拿起手中的对讲机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大声说:“唉,来了一个瓷怂货!”

我听得真切,身子不觉微微颤抖,从来,都是只有我说别人的不足。可如今,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在车库听了一个下午的汽车轰隆声,更加心慌的厉害。我心中大惊,因为医生说过,一旦开始心慌,就是这个病要抬头。毕竟,我才刚刚恢复,不能接受这样嘈杂的环境。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班长李军说明情况,李军说:“这事我还做不了主,你得找张队。”

我辗转找到张队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张队却先开口:“李军打电话过来说你要走,为什么?怎么没干几天又要辞职?”

我低头:“真的不好意思,其实我才大病初愈,医生说环境不能太嘈杂。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地下车库太吵了,我真的没法适应。”

“对不起,张队。找一份工作真的不容易,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留下来。”

我继续慢慢地说。

“这样啊……”张队靠在椅背上,皱起眉头。

良久后,张队重新坐起,拿出手机对我说:“小伙,哥看你人不错,挺实在,要不我介绍你去我同行那里,是公园内保,不存在这边的情况,你看你去不?”

我点头,欣然答应。

本章完

公园很大,在城郊,环境清幽安静。

我跟在身体健硕的领队千超身后,听他给我讲解公园的主要岗点分布。

这里没有中班,白天黑夜两班倒,白班是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晚班也是一样的时间,十二个小时。虽然上班时间较长,但这里的薪资相对同行业却是相当不错的。

住宿舍有规定,被子必须按照军人的正规叠法叠好,每天早晨上班前由管理层的王经理亲自检查。

我那时每天晚上都要吃一些医生开的助眠药,早上六点左右起床时药力并没有完全消散。所以全身疲软无力,几乎使不出一点点力气。

可是被子要叠的方正,必须是要用力气先去抚平被子,我使不出力气,虽然垂死挣扎,但叠的被子终是过不了关。

我记得那是第三次,王经理深深看我一眼说:“这么大人了,连被子都叠不好,以后还能干个啥!”

那是我最大的耻辱,我想起曾经,无论是学习还是在后来的工作中,我都是旁人眼里的佼佼者。眼下叠个被子,却被领导这样数落,心中不是滋味。

同宿舍还有一个姓陈的男孩,人还不错,于是我经常给他买一些饮料或者零食,简单说了我的特殊情况,请求他帮忙给我叠被子。

白班和夜班每半个月倒一次,我刚过去时一直上白班。因为我没有抽烟的习惯,从来没发生过领队巡逻时有人脱岗的现象,在岗上也很踏实。王经理有时也会巡检,每次我都会很礼貌地问好,时间久了,从他脸上的表情我发现他对我的印象也渐渐好转起来。

队里又来了新人,领队千超早会时点名表扬了我,鼓励新人要向我学习,在工作中应该踏踏实实,任劳任怨。

后来我们这队开始上夜班。

夜班虽然难熬,但许多人都是喜欢夜班的。因为公园一般晚上都没有什么事,再者黑暗中也不需要注重什么姿势、礼仪,大家全当休息一般。

可我却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吃的药物里多有助眠作用。每到黑夜,无穷无尽的倦意侵袭着我的身体,我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便沉沉睡去。

队里和白班一样,每隔一小时所有人要报一次号。即就是我们保安每人手里都有一个对讲机,这个对讲机有一个对应的号码。比如我的就是“012”,也就是第十二个的意思。

每个整点,由领队率先发起,按照顺序依次报号,也是一个简单的查岗行为。

前半个晚上,我强打着精神勉强保持着清醒,到了后半晚,我总是无法控制,在不断抵抗的意识里失去了知觉,直到沉沉睡去。

突然我感觉到被人摇醒,睁眼看到领队千超站在巡逻电瓶车的旁边,而摇醒我的是旁边一个岗位的保安。

我虽然清醒了,可全身酸软无力,头昏脑胀,助眠药药力没散开时醒来的感觉好难受。

千超看我一眼,怒道:“怎么回事,报号喊几遍了始终不见你回应,邻岗的人过来都叫不醒你,你有多瞌睡!”

我痴痴地呆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去!回宿舍睡觉去,睡够了再回来!”

千超掏出宿舍钥匙,扔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