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含义其实是我好爱你,连清表达得很隐晦,但连逸最近灵光许多,一下就听出来这层意思,只是他觉得有点恐怖,怎么会有人爱自己的亲弟弟?
连清还在不断往他怀里蹭,勇敢地蹭,不带色情意味,只是想汲取一点儿温暖。
连逸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和不安,忽然发现自己更恐怖,他不也正恬不知耻地爱着自己亲哥哥吗?连清不告诉他,他就装不知道,陪他一起演戏,不一样可耻吗?
接受了自己同样可耻的连逸把指腹放在他胸口那一小块纹着自己名字的纹身上来回摩挲,决定放纵自己一两小时。
他先是把人拉进怀里,贴在自己胸口上,手沿着腰两侧伸下去,停在胯骨两侧不动了。
他做了一分钟心理准备,才让手从内裤边钻进去。这些动作明明他已经做过很多次,唯独这次和哪次都不一样,连逸手上越是毛躁大脑越是清醒,他正打算清醒地肏他亲哥哥。
人一旦决定要爱什么东西就要承受剧痛的后果。就像连逸此刻,他在进入哥哥,明明他是侵略的那方,他却感到疼,身体不断传来阵痛。
连逸把自己的性器深深埋在哥哥身体里,发疯一样往最深处捣,不断捣,捣得他从床上颠起来,像只要飞起来的鸟一样,身体充满自由和美。
他就在这个空隙想到,爱与性都无罪,但同性间的爱与性有罪,兄弟间的爱与性罪上加罪,这是个荒谬的悖论,因为明显制定规则的人才是真正的有罪。
连逸忽然有点明白连清为什么要隐瞒自己,他悄悄地把暗处的东西死死按住,希望自己只看到他的美好。
一场经历十几天空白期的性事激烈得像打架,不过连清觉得做爱就是要激烈些好,一个人身子都进到另一个人身子里去了,要激烈地融为一体了,还有什么比融为一体更能诉说爱呢。
他们做完后连清下了床,赤身裸体地向落地窗走去。连逸的眼睛粘在他身上,看他大腿根上半干的白浊痕迹,看他蓬软的黑发变得湿淋淋,看他脊背和腰肢怎么在灯光里融化。
连清挨着落地窗坐下,把烟灰缸放在脚边,两根指关节处依然夹着一根红酒爆珠烟。
他看一会儿外面十八层楼下的城市挤满人,一颗一颗从城市一头移到另一头。连清小时候趴在地上观察蚂蚁搬家,他觉得人和蚂蚁并无不同,黑漆漆的颗粒状,人的头颅也是黑漆漆的,一颗一颗的,为了生计在城市里背负着比身体重千百倍的东西一遍遍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他再转过头来,目光所及之处就变成暖黄,他又觉得人和蚂蚁还是略有不同,比如他绝不相信蚂蚁会露出连逸看他时的表情,独属于人的表情,陷入爱的表情,他这时候就觉得做人还不错。
“你看过《堕落天使》吗?”连清吸了一口烟,再把烟气缓缓吐向玻璃窗,烟雾遇到玻璃窗又折返扑向他。
连逸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谈起电影,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是演员,没有任何一个合格的演员会遗漏王家卫的电影。”
“我觉得我像金毛玲。”连清忽然说。
金毛玲是谁?莫文蔚还是李嘉欣?连逸只知道她该是个陪酒女,抢人男朋友,无恶不赦败坏伦理道德的,最重要的,这个人可能根本不存在。
“你是男的,还是一个医生。”
连逸这话的意思很直白:你的性别不对,职业更是比她高尚千倍,为什么要把自己比作金毛玲?
连清却说:“这无所谓,男人可以是女人,女人也可以是男人。当我想承受爱的时候我就是女的,当我想爱的时候我就是男的。”
连逸看得出连清是个无所谓的人,不然他不会堂而皇之地和亲弟搞在一起,可连逸足够聪明,他很快思考到下一层意思即使这样连清也非要和他搞在一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算是他的有所谓?
正好连清的下一句话就来了:“当我想治病救人的时候我就是医生,当我想和你做爱的时候我就是妓女。”
◎作者有话说:
当你想爱的时候,你就是男的,当你想要承受爱的时候,你就是女的。
出自王小波 《似水柔情》 ???
46.
连逸原本是个伦理道德意识远超当今男性标准的人他会在微博小号上隔空打小三,会一遍遍帮忙转发遭遇性侵女孩妈妈的微博,甚至在黄片网站游荡时都会随手举报一些偷拍视角的视频。
但就是这样一个伦理道德标杆,在明知道连清是他亲哥的情况下,头脑清醒地把他亲哥肏了。
可见爱情是个极可怕的东西,让人一天一个样,变得不像人。
连逸在连清上班走后自己煮了碗拉面,加了两勺辣酱,好和他热腾腾的爱情相匹配。
他把拉面呼噜呼噜吃完,连汤都全喝光,满足地靠在椅子上。连逸为自己思考为什么会渐渐爱上连清这件事感到羞愧,因为这是件事实,思考事实为什么存在是蠢货才干的事情。
然而他满足了没一会儿手机就狂响起来,手机狂响就像黑乌鸦乱叫一样,准没好事。连逸不想接,掏炸弹一样把手机掏出来,开免提。
李星星的大嗓门立刻霸占他的客厅:“连逸,你来公司一趟!”
连逸还想耍赖,冲手机喊:“我不去。”
可李星星的嗓门瞬间收起来,转化成让人毛骨悚然的严肃语调:“三十分钟,你必须来,张总也在。”
张总就是曾经想潜规则他的高层,连逸口中娘了吧唧的恶心男人。
张总叫他去只有三种可能:1.他拿了国际电影节大奖 2.他不信邪还想潜规则连逸 3.连逸捅了大篓子。
连逸思来想去认为只有第三个可能性最大,但他最近一直老老实实读剧本,要捅也是捅男人屁股而不是篓子。
他去自己衣柜挑了身休闲装,收拾得像个人之后带好帽子,下楼开车。
他们公司一共有八层楼,张总办公室在第六层,连逸也在第六层经历过几次性骚扰,每次上去前都要给自己做十成心理准备。
电梯门一开他就能看到会议室的玻璃门,透过玻璃门他又看到李星星焦急地滑动手机,高跟鞋在可怜的地毯上猛躲,一幅这个月工作要没的观感。
连逸穿过会议室旁的走廊,向往常那样走到李星星面前才跟她打招呼:“星星姐,怎么了?”
李星星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来回扫视他,这眼神让连逸浑身不舒服,他一辈子都没对别人做过这样的眼神。
这时候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从他们面前的门里传来:“连逸来了?进来吧。”
李星星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下巴朝门里扬扬,那意思是叫连逸赶紧跪着进去认罚。
连逸莫名其妙,推开门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张总正在办公桌另一端摆弄手机,见两人进来先给心平气和地连逸笑了一下,招呼他坐下:“连逸,你又坑了公司一笔公关费。”
连逸正要往下坐的身体忽然僵住,他没听懂张总什么意思,茫然地抬头看李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