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逸早就睡着了,侧躺着,胳膊微微弯曲,连清下床之前他一直从背后抱着他,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连清把东西放好后对着空气再次说了一遍“对不起”,爬上床把自己的身体像之前一样拱进连逸怀里。
第二天连清把它上传到自己电脑里,戴好耳机,做贼一样点开持续好几个小时的视频。
画面里骤然出现他自己的脸,连清被黑暗中自己的脸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差点摔倒。屏幕里自己阴沉沉的脸和表情让他瘆得难受,连清强压着内心的不舒服坐回椅子上,皱着眉继续看。
画面里很快出现了连逸的身影,他裹着浴巾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摸他的胳膊。
连清立刻把身体凑近屏幕,睁大眼睛反复确认屏幕里的人的确是连逸本人没错后才靠回椅背。
刚刚的紧张让他变得口干舌燥,他拿起桌上的冰水猛喝一大口,释然般拍拍自己胸口舒气,自言自语:“是真的,是真的就好…”
后面的视频几乎是gv水准,连清看着屏幕里的自己一会儿仰躺,在空中岔开腿,一会儿趴着,把屁股高高翘起来,一会儿又被按在床沿,身体摆成各种姿势任由连逸插来插去。看到一半他就关了视频,把它拷贝到另一个隐蔽的文件夹里,然后切换到自己写了一半的论文界面继续工作。
很快文件夹里的视频由个位数变成两位数,连清却还是不放心,孜孜不倦地继续录制着见不得人的视频。
连逸那天的发现没有错,他不仅完蛋了,还完蛋的很彻底他以前写歌,现在写连清,歌全变成了连清。
年前他和程新一又被拉去拍了几版宣传照,张张打擦边球,连逸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制片人和导演不打算上院线,大几率又是送去国外电影节拼拼运气。
他刚拍完李星星就把他拉到一边,神色激动:“你那首歌被用了!宣传那边也觉得用自己主演的歌容易造势,过几天就去正式录歌。”
被用的那首歌是连逸看到月亮下赤身裸体躺在地毯上抽烟的连清写出来的。他从前也写过一些歌,大多都是轻松的小甜歌,像工业糖精,又齁又腻,听完等于没听,而这次不一样,他第一次直白地把性和欲全写了出来。
连逸把自己关进工作室,脑子里全是那晚连清光着身子倒仰脸看他的样子,像一株没被贴过标签的野生蓝色玫瑰。
他除了吃饭上厕所没出过工作室,连续不断地写了整整三天才完成。写完后他又改了几遍,把以前有过合作的乐队朋友拉入伙一起录了个demo。
乐队的鼓手是他好朋友,叫常悦,富二代,业余爱好除了花钱就是写歌打鼓,一看他的歌词就一脸八卦:“又谈恋爱了?这次风格怎么这么不一样?”
连逸没否认,只说为了电影写的主题曲。
常悦跟着谱哼了几句调子,接着调侃他:“这次歌够欲的,找了个辣妞?”
连逸想了想赤条条陷入地毯抽烟的连清,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回答他的调侃:“辣得不是一点,谁看都得羡慕我。”
连逸做了一个决定。
吃完晚饭以后他和连清打游戏,故意输了他两局。连清似乎看出来了,有点不太高兴,扔下手柄开始絮絮叨叨说最近医院的事情。
他额头右侧有道浅浅的疤,是之前医闹来医院砸伤后留下的痕迹。连逸盯着那道几乎快要看不出来的疤,绞紧手指,忽然打断连清:“我最近写了首歌,你想不想听?”
连清以为他想让自己做参谋,没什么压力地点点头,怕自己不专业还特意提醒他:“我是业余的,可能给不出什么意见。”
“没事。”
连逸跑去把自己的吉他拿来,坐到连清斜对面的沙发上,好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他先试了试音,然后开始第一下扫弦,这是他们第一次做爱后他写的那首歌。
连清支着脑袋,一只手撑在脸颊旁,认真听他唱歌。可他听着听着就察觉出不对劲,这首歌唱的是一个男孩陷入爱情时的甜蜜和自卑,想给他全世界又害怕他从不想要自己的全世界。歌词里来来去去全是“你”,听得连清本来平静的心越跳越快,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连逸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猜,怕过分美好的猜想全是他的幻觉。
连逸一直在观察对面连清的表情,唱歌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细微的颤抖,快要唱到关键时刻甚至紧张得按错几个和弦,整首歌瞬间变得有些不伦不类。连逸硬着头皮调整回来,胆子一豁,唱出倒数第四句歌词。
我宇宙里的IC1848和IC1805全归你。我无可救药地,想要和你在一起。
这是句直白的告白了,但连清没动,他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经历过那些事后他对自己的感官系统实在有些不自信。
连逸看到他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更害怕了,怕自己自作多情,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声线颤抖得厉害,为了缓解紧张一边小口吐气一边压着嗓子,把最后一模一样的三句重复歌词顺着呼吸唱了出来。
Can I be your man?
36.
连清还是没有动,但那双极具攻击性的上翘眼睛直勾勾盯着连逸,在他身上巡视。
弹完最后一个音的连逸也没有动,抱着吉他任由连清在自己身上扫视,几乎涔涔冒汗。
连逸今天才知道等待的滋味,像等一锅血液沸腾冒泡再熬干。他才等两分钟就受不了,放下吉他轻手轻脚移到连清旁边,先是抓住他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这是一个想吻他的姿势。连逸紧张地观察着连清的表情,发觉他并不抗拒,只是依然盯着自己看,于是大起胆子直直吻了下去。
和连清干燥的嘴唇不同,连逸整个人都很温润,像从小泡在水和爱里才长出这么个身子骨。他的嘴唇也温润,潮湿的触感,和他接吻像在吻大海。
连逸这次没有一点进攻性,在连清嘴唇上辗转吸咬了一小会儿便沿着他的唇缝伸入自己的舌头与他交融。连清最近新换了樱花味的漱口水,连逸尝到这股味道着迷得紧,缠住他的舌头吮吸了半天,直到两个人胸口的氧气几乎耗尽才挪开自己的脑袋。他舔了舔连清的嘴唇,趁喘气的间隙问:“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不喜欢我吗?”
此时的连清被他捧着脸,原本那种干燥的氛围已经渐渐消解,沾染了一些连逸身上潮湿的气味。他伸手卡住连逸的下巴,看着他眼睛说:“你真的看不出来吗?你为什么这么笨?”
连逸才不笨,他是名校物理系毕业,半路出家演电影导演都夸他,还会写歌乐器,怎么看都算不得笨,可连逸却在这时候也承认自己笨:“我是笨,可我第一次和男人谈恋爱,你要教我。”
“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你还不明白吗?”
连逸回忆起自己搬家第一天就来主动送来蛋糕的连清、时不时邀请自己去他家吃饭打游戏的连清、趁周末和他一起观测星星的连清。他明明从来不是一个主动亲近别人的人,偏偏每次都想方设法和自己待在一起。
连逸猛地把自己拉开一段距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以前是我粉丝?”
本来还沉浸在刚刚缠绵氛围中的连清被他差点气晕,一下爬到他身上,正面跨坐在他大腿上,说:“你没救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整个身体忽然被连逸抱住,连逸在他耳边微微喘气:“我是没救了,所以你快告诉我,你到底答不答应?”
连清任凭他紧紧箍住自己的身体,并不直接回答他迫切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有多喜欢我?”
这是他们当初对戏时那句台词。
连逸微怔,他不懂连清要做什么,却还是按照记忆里的台词自然地顺下来:“我不是喜欢你,我是爱你。”
他本想继续说,却被连清抢了先,连清抵着他的额头,气息因为刚刚绵长的接吻有些不匀,话说得断断续续:“爱你爱成神经病,爱你爱得去自杀,你是我照进我烂泥滩人生里的月亮,照在我污泥做的身体上。”
这段台词最后一句是“我以为我在拥抱你,可你却在天上”,但连清却没有说,因为他的月亮此刻正紧紧抱着他,他没必要再说这句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