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刚刚拐进走廊那个。”

“什么样的？妈没看清。”

“嗯……黑头发，黑眼睛，很高，穿黑衣服，还戴了个黑口罩。”

我妈愣了半天，又瞅了瞅身后的走廊，半天没说什么。

4 - 丢了兼职，我又只好干销售，我专

丢了兼职，我又只好干销售，我专业是化工，却不想进化工厂，毕业后换了好几份工作，极不稳定。我现在做的是房地产销售，现在房地产不太景气，我刚入职，已经两个月没开单。每天愁眉苦脸，有时候还要举着牌子在地铁口发传单，哀求人家来看看我们宣传的房子。

某次我带客户看房，骑着小电瓶路过那个学生住的高档小区，客户感叹了一句：

“这里房价应该很贵吧？”

哪里是很贵，是极贵，我一个打工人，一个月工资都买不起十分之一平米。我带客户看的房子离那个高档小区有几公里远，电瓶车都快骑得没电。当天我费足了功夫想让他交定金，客户对我介绍的房子也很满意，我就采取饥饿营销法，说这套房子好几个客户都挺满意，让他抓紧，也许明天就没了。

结果客户不上当，也是老江湖，笑着说回去再看看，考虑考虑。看他那样估计还有好几套房源，我很丧气。我新入职的公司有规定，三个月不开单后只能领最基本工资，半年不开单卷铺盖走人。这是我工作的第三个月，再不开单，每月只能领两千多一点。

每个月两千多，在A市房租都交不起，只能住地下室。

月末的时候我焦虑不堪，开始翻手机通话记录，想找出那个学生的电话，我刚毕业一年，饭都快吃不起了。结果心有灵犀，那学生当晚竟然给我打了电话，我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直觉一定是他，接电话声音都激动得发抖。

他说：“喂，余老师？”

我装摸做样问了一下：“你是？”

“我，高卓！”

“哦，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今晚有课吗？”

“啊，你说什么？”

“你今晚有没有课！”

“什么事？”

“让你来补课，来不来？”

“…………”

我还在装模作样犹豫，他却开始不耐烦：

“不来算了，我找别人。”

我吓得立刻吼：“来啊！我来。”

我听到电话那头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然后他果断干脆地挂了。挂完电话我心里忐忑，觉得这是不是什么恶作剧，他为什么又让我去补课了，因为找不到其他好脾气的老师？我觉得像我这样的贱骨头应该还挺多的。

那晚我还是去了他家，穿了新买的衣服，穿之前我特地检查了牌子，都是杂牌子，也便宜，不存在什么假货不假货。我想着上次教材和笔记本还在他那儿，就不用带书了，反正他也不听，光着手就去了。

结果等待我的是一场线上直播，他们家的书房重新安装了全方位的摄像头，我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压力山大。

他父母也是精明人，知道他们儿子不老实，很快让人布置了书房的摄像头，还请了人专门监督，每天看他补课的直播，威胁他再不认真补课，就要找陪读，天天跟着他。

他很烦，估计还是看我顺眼，就叫我过去了。这次没有他女朋友，虽然当着几个摄像头的面压力山大，但我还算顺利地讲完了。估计他也有压力，这次听课专注了些，起码我课上讲的例题听懂了。

当天结课他没给我现金，保姆笑眯眯要了我银行账号，当天我卡上多出了一千块钱。

我激动坏了，抱着手机差点跳起来。但还没高兴一晚上，我回家后他给我打电话，凶神恶煞威胁我返钱。他说他父母是听了他的话才决定请我，不然他有好几个备用人选，根本轮不上我来捡便宜。

他让我返八百，我只拿两百，我们二八分。我心凉了半截，一千和两百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我气得想对他破口大骂。我觉得他就是个人渣，垃圾，臭虫，他这种差生要不是仗着家庭好，出了社会就要被人吊着打。我气也没办法，我不同意他有的是方法糊弄他父母，只好讨价还价，当然话语权还是在他那儿，最后定了三七分，还是像以前那样，一晚上三百。

我一周去他们家五次，与其说是补课，不如说是重新教他一遍，只教教材上的东西。其实看教材都很简单，只要不是傻子，基本都看得懂，我也没什么责任心，也不想对他的高考负责，每日上完课了事。

因为他基础差，所以进步也很快，我带他后第一次月考多考了几十分，数学卷子不再是除了选择题就一张白卷，自己做了两个大题。他父母很高兴，月考后奖励了我两千块，还让保姆转告我，让我继续好好教他，如果他们儿子能考上本科学校，还会给我大奖。

我就很有动力，两千块奖金也没给他说，自己全拿了。之后我上课会用心些，备教案，还买了几本辅导书。他还是那个狗样子，上课臭着脸，不爱搭理人。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父母给他说了什么，还是他自己想通了些，会听我讲课了，没有再荒废他的青春。

我最庆幸的是补课时再也没见过他的女朋友，虽然课间休息时看他低头在那儿聊天，估计还是在陪他女朋友。我带了他接近两年，这两年我感谢他的父母，因为他们的大方让我不至于丢了销售工作吃不起饭，还能包吃包住。

因为后来他进步很大，他父母对我很满意，征求了他的意见，提出想让我陪读。如果陪读，就要花更多精力，我白天也必须陪着他，他上课我要守在学校外面，防止他逃课。他给我争取到五万的固定月薪，他自己拿三万五，我拿一万五，另外，我可以包吃包住，省了房租和伙食费。

想到或许还有额外奖金，我欣然同意。

我也不知道这份关系为什么会慢慢变质。我向来觉得他很帅，即使脾气坏，也不妨碍我欣赏他的颜值。当了陪读后，我花费了大部分时间精力在他身上，责任心越来越强，如果他考得好，我就能拿更多钱。

我几乎没有假期，自己都没意识到，每天基本绕着他转，就像他的小跟班。我会在乎他的起床时间，休息时间，每天一到六点四十，就准时敲他门，催他去上课。

他这辈子估计除了闹钟，最不爽的就是我。我不知不觉成了他的保姆、管天管地的“妈”一样的角色。我会限制他打游戏，限制他熬夜，一到十一点没收他的手机、电脑，他威胁过要将我开除了，另外找人顶替我，那时候我已经渐渐和他母亲熟悉，每周会和他母亲通电话，他母亲支持我的做法，还让我不要怕，就是要好好管他。

他女朋友也打电话威胁我，两个小孩子唱双簧，刚开始两个都凶，后来一黑一白，他说狠话，他女朋友说好话，让我不要那么严苛，周末也可以多玩一会儿。

我只是觉得好笑，他们都要高三了，还想着玩。

我以为他们的感情有多坚贞，结果高卓也不过是个花心大萝卜，高二暑假就将琪琪甩了，另外找了一个。那个曾经阴阳怪气的女生哭着来找我，问我高卓怎么了，和谁在一起了，为什么甩了她。

我又不知道，我又不是他妈，哪管那么多。

我看得出高卓特别喜欢身材高挑的女生，他新找的女朋友比他大，竟然是个名牌大学生。高卓得意洋洋对我说，他女朋头学校不比我差，他要将我开除了，让他女朋友教他。我好言好语提醒道：

“她是学文科的。”

他脸当即就黑了，他最差的就是数学，大部分文科生最讨厌的也是数学。果然，他问过他新女朋友蔡蔡后，人家根本不学高数，高中那点文科数学也忘得精光了。

没办法，我又只好继续陪读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