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很聪明,知道她想问什么,直言:“新总理上任后,府邸就翻新了,以前是红色的,现在全都换了颜色。”

府邸的建筑清一色仿照欧式,圆顶、垂拱、爱奥尼式的阁楼,成排的棕榈树和椰子树,四处都有具有风情的的雕塑,门前还有象征性的法式喷泉。

且前些天才在前草坪上举办完盛大的阅兵庆典,这场宴席餐会,苏韫没有参加。原因是不想露面。她还是在担心那些过往。

踏进了府邸的大门,警卫汇报完毕,得到批令准许,带着她来到接待外宾的大厅中。

苏韫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水轻抿,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装修,心也莫名地浮躁。

没几分钟,大厅的门打开,进来个熟悉面孔。

男人初见到她也是一愣,很快恢复表情,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苏韫惊诧:“你是……”

相交从前的直愣,现在的男人一身军装,肩头多了星,神情挺拔刚毅。

他率先走到她面前,咧开嘴笑,还是那副样子:“苏小姐,我是沙旺,不记得了?”

苏韫放下手里的茶盏,疑惑地上下打量:“你不是跟在那位部长身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沙旺直率地笑:“我还是呆在二哥身边比较习惯。”实话是实话,但没能继续呆在索隆身边也是真呆不下去,那次政变过后,派系迸出划分,虽然几人都是一个阵营,但养在身边的人叛变,着实让索隆气得不清,骂了好几天,他也就理所当然重新回到陆熠身边做事。

而陆熠的承诺也全都兑现。所有参与政变的指挥军官,官升三阶。他从一个贴身的副官变成曼谷警卫军区参谋长。陈醉也升了政府的军区参谋长。

“哦。”苏韫淡淡,她并不怎么好奇。

沙旺说完,客气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带你去找二哥吧。”

一路走到办公室门前,沙旺的话不少,怕她不习惯,从府邸的楼层再到房间摆置,跟她絮絮叨叨说着最近发生了什么。

走到了门口,沙旺没有直接敲门,而是停下来,看着她:“二哥这三年里很努力的,所有人都对他赞不绝口,他很招女人喜欢,好多女人想跟他结婚,总有些殷勤的官员给他塞女人。”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对,沙旺捂嘴干咳一声解释:“但是你放心,二哥非常洁身自好,身边从来没有女人。”

他试探地弥补说:“只有过你一个。”

话落,苏韫睫毛颤了颤,嗯了声。

汇报敲门声传来,一声“进”门把手拧动,女人进去,一眼看见了宽敞办公室里,正捏着眉心看书案的人。

陆熠抬头,人儿已经走到身侧,歪着头看他手上的文件:“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刚回泰国那天,两人闹了好大一通火,准确说,是苏韫单方面。她气的恨不得一枪毙了他,也真的这么做了。但最后枪被夺走,晚上强硬着压在床上教训了一通。

美名其曰是“哄”苏韫觉得他哄的方式完全是为了愉悦自己。

那一周里,三天时间,陆熠休假陪她。从芭提雅到清莱府,在苏梅海岛上度了个假。

从最初的不服气和针锋相对,再到后来一点一点瓦解冰消,苏韫觉得陆熠大概是真的有点儿转性了。转的是不要脸的性子。

陆熠起身,将她摁在沙发上,自己绕到身后替她捏肩捶背,开玩笑道:“苏长官,你是来检阅我的工作吗?”

苏韫冷嗤一声:“我哪敢。”

“消气了?”陆熠漫不经心地问,“打算什么时候原谅我?”

苏韫身子僵住,也没给肯定的答复。虽是一周时间,苏韫却已经感受到了他强烈的上进心。

陆熠一直在争取良好表现的上位机会。

她冷笑声,拂开他的手:“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陆熠,记仇的不是只有你。”

“哦。”陆熠很有耐心,“那我再争取。”

苏韫转动着桌上没盒盖的签字钢笔,忽然想到什么,问:“宋陵甫呢?”

不出所料的话,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陆熠这样睚眦必报的人,他日翻身上位,怎么可能还会容许那些曾经的罪过的人好过?

事实也却如此。

听见苏韫嘴里喊出这个名字,陆熠登时冷了脸,但没发作,走到一侧接了杯水递给她。

苏韫看见是他的杯子,嫌弃地推开:“不用。”

陆熠垂眸瞄了眼,什么都没说,自己喝口,放在桌上。

“你很关心他?”

“我只是好奇他就被你整成什么下场。”

“调去大年府镇压叛乱的那群边境区了。”陆熠不咸不淡的地。

从总部到鸟不拉屎的边境,还是一个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叛乱分裂的地区,任谁都知道不是个好位置。

“你降他的职了?”苏韫问。

陆熠不置可否,但先问:“怎么,你不高兴?”

“没有。”苏韫勾了勾垂在肩头的碎发,“活该。”

陆熠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个跟我置气。调走了省得他在面前碍眼。”

苏韫沉默一会,又问:“萨普瓦呢?你是怎么处理的。”

“死了。”陆熠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他早该死了。”苏韫扯扯嘴角,看向他,眼神仿佛在问,所有人都有了结局,那你呢。

这是他们直接无法跨越的沟渠,粉饰太平只是一时,兜兜绕绕回来,所有的痴怨纠缠都源自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