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你也没有其他的选择。”陆熠喊住他接近门口的背影,宋陵甫停下了,他接着说,“宋陵甫,你是个聪明人,要是不争不抢有用,你今天也不会涉局走到这一步。”
结束,宋陵甫不再停下脚步,快步流星地离开,仿佛担心再迟一点就会冲破心魔。
脚步声远去,电话恰好打进来。接通,陆熠面无表情地听完,随后,桌面的机密显示屏跳出一份邮件。
从医院离开间隙,宋陵甫这几年的升迁资料悉数查得干净。
其余都算正常,从军官学校毕业后,宋陵甫如愿升迁,任命为曼谷军区的下辖步兵师团的少尉,后来更是一路挺进,直升总部。在陆熠还在守边境时,就已经进入总参谋部上任做尉官,是同一届里,升迁路爬得最快的毕业生。
扫视到一栏,引起了注意。
宋陵甫,曾有过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未婚妻。这位未婚妻出身政对世家,翻出来的照片中仅仅只有一张,宋陵甫曾动用过手段刻意掩盖这一层,以至于到现在,抽根扒底,也仅有一张残缺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身军装挺拔优越,笑得肆意邪气的宋陵甫,身前站着白裙的女人笑意盈盈,瞧着温柔。
越看,眉眼越是眼熟。陆熠目光汇聚她的脸上,一寸一寸地确认,脑海里浮现的是苏韫。
很像,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
他确定,苏韫没有见过宋陵甫,照片里的女人眼下比她要多一颗痣,这是苏韫没有的。陆熠开始认真看,最后只有一句话,这位未婚妻死了,死因不明。
从那以后,宋陵甫像折了煞气。
仅凭这些细枝末节的线索,陆熠大概清楚宋陵甫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因为一个女人,并且是一个站在对立面的女人。到这里,陆熠已经不好奇宋陵甫因为一个女人放权的因果关系,因为他确定掌握了消息。宋陵甫,确无心争。
资料关闭,陆熠捏着眉心,脑子里全是那张相似的脸。
走出院子,宋陵甫再次正面遇上刚从亭子里出来的苏韫,他停下脚步,故意等着人走来相遇。
苏韫抬眼就见到堵着路,插兜,散漫看她的男人。她莞尔一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错身的瞬间,宋陵甫叫停她的脚步,苏韫不解地看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宋陵甫走到她身边,看着因为疑惑而皱眉头的女人,轻声笑了。这次少了那份肆意的邪气,格外绅士,他说:“你长得很漂亮,陆熠确实有眼光。”
莫名的一番话,苏韫刻意离开些距离,看着他:“谢谢。”
“你跟他的感情很好吗?”
“当然了。”
“好,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
无头无尾地一句,宋陵甫始终停在她的脸上,在苏韫愣住时,对她说:“你笑起来,很漂亮。”
他离开了,苏韫看着背影发愣。
从见到的第一面,宋陵甫就令人摸不着头脑,她明明从未见过他。
好一会儿,苏韫才回神,往内院走。
而此刻,书房办公室中,陆熠收到宋陵甫的电话,他表示答应。
挂完电话,苏韫敲响了书房的门,走入,陆熠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苏韫不理解,顿在不远处看他。
陆熠什么也没说,让她过来。
一个多月不见,许是心虚,苏韫明显拘谨。陆熠没提当时的事,苏韫问她阿水怎么处理了,他收紧怀中人的腰身,亲一口:“你总不会还要替她求情?”
“留一条命吧。”苏韫说。
陆熠扯过面对,“这种手下留情的事情少干,对你自己没有好处的。”
苏韫只是冷冷地说:“这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陆熠眼神倏然锐利,“别告诉我你还贪念那点旧情,苏韫,别干蠢事。”
想到刑具室里折磨人的手段,苏韫看他:“你打算怎么办?把她关进下面,所有的刑法用一遍,那还不如当初就杀了她,何必费心思再审问,反正,她本来就是你的人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质问我吗?”
苏韫笑,“没有。”
陆熠僵住,三言两语的点拨下,气氛剑拔弩张。
“在气我把人安排在你身边,是吧?”
苏韫默住半刻,听见他接着说:“气我欺骗你,出尔反尔,视人命为草芥,是吗?”
“那你呢?”他说。
眸子颤了颤,苏韫愕然看着他,依旧不回答。
陆熠笑得很淡,冷漠溢于眼底,“我不是也没有计较你拿怀孕的事情骗我吗?苏韫,你瞒着我的事不少,我陪着你闹,这场戏,你不是也乐在其中吗?我还以为你很开心。”
现在终于摊牌,字字句句拆穿他们之间薄弱隔开的遮丑布。
苏韫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们本就是在相互欺骗,谁也没比谁清高。而她自以为瞒天过海手段高明,其实没有胜出,无穷无尽扑朔迷离的局里,谁也没有胜出。
“现在算扯平了。”他勾勒着自嘲笑意,“苏韫,见好就收,差不多就行了。”
苏韫心脏忽然开始抽疼,她面庞发白,紧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狼狈。
“是啊,见好就收,陆熠,也许你说的对,我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她勉强自己挤出酸涩难看的笑,面对他冷漠的眼,“我应该平静地接受你们所有人的拉扯,做个不会反抗的木偶傀儡,毫无波澜地踢出去,然后背叛,再是当作弃子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