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十分钟过去,终于协商好。阿水带着一把枪走过来,没人敢接近她,纷纷看着阿水伸手递过枪给她。枪是空的,苏韫早料到了,车窗升上,当着面,苏韫不知从哪弄来的子弹,竟当着面一颗颗推入,足足有三颗。
阿水惊讶到合不拢嘴。
所有人都看见了,立马进入警戒。
苏韫格外平静,枪上了膛,她忽然想起来陆熠曾细心教她开过手枪的。先瞄准,手要稳,手枪的后坐力很强,她需要双手握住才不会致使整条手臂脱臼,也能缓解不少震感精准命中目标,她都慢慢回忆起陆熠教过她的每一个步骤。
枪没有开,她拿着朝向自己的脑袋。
车玻璃镜外,阿水惊恐极了,她双手摊开劝解:“求您别做傻事!放下枪,我们回去吧。”此刻她无比懊悔答应苏韫的请求,这是个找死的决定,谁也没想到她身上居然有子弹。
士兵全都下来将车团团围住,防弹盾抵得水泄不通,快要看不清阿水的脸。阿水还在拼命地劝:“别这样,您还能出去的,一颗子弹打在身上该多疼啊。”
苏韫冷静到可怕,陆熠那句不允许她自杀的威胁还在脑海盘转,她不屑地笑,死都不怕还怕挫骨扬灰,可笑。
不过她也给了谈判的机会,车窗降下一点儿,枪抵住脖子,苏韫紧握着板机:“打电话,告诉他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只有40分钟。”
军官不敢多耽误,立马播下电话,那头似有所感,很快接起。
刚结束完城市战,上下都在休整。陆熠刚好有空。接起,寥寥几句话,原本愉悦的心情再次垮下。这次,陈醉完完整整听清了,是苏韫要自杀。
连陈醉都觉得闹太过了,“二哥,就这样吧。”他说,“一个女人而已。”
他在提醒陆熠别忘了走过来的一路,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就算再上心也要注意尺度。
电话没有挂断,陆熠烦躁捏了捏眉心,不说话。
索隆原本要踏出的步子折回。指挥所里现如今只有四人,所以每一句话索隆都说得开:“陈醉说得有道理,你们还没结婚,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陆熠,你别他妈在这种情况下出幺蛾子!一个女人就把你弄成这样,拿什么堪担大任?”他的声音句句威严,指挥陈醉,“把电话掐了。”
陈醉不敢动。
“妈的,到这种时候了还考虑什么?”索隆难得爆粗口,走过直接扯断电话线。
陆熠脸色更阴鸷了。
原因无他,掐断电话前听见一声枪响。
开枪前,阿水将电话给了苏韫,只有一句话:“我等你。”
第一次,陆熠被人架着拿命威胁,他冷笑,然枪响一瞬,那颗心脏骤然紧缩。
索隆想继续说什么,陆熠已经开始往外走,众人大惊失色,陈醉和沙旺立马伸手拦住:“二哥!您疯了吗!”
索隆猛地将手上指挥棍摔在地上,横眉愤怒指着那道背影:“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陆熠,我告诉你,今天你敢从指挥室踏出去一步,我当场代总司令以战场抗命毙了你!军令如山,军法无情!谁敢抗命定当严惩不贷!”
陆熠脚步没停。
陈醉几乎是恳求着伸手拿命去拦,他不顾身份,口无遮拦地吼:“二哥,你不为其他人想也要为自己着想吧!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我当初就应该一枪毙了她!一个祸害留下来迟早会把你毁了的,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你都忘了吗?这么做你对得起谁。”
“你让他走!”索隆气得脸色铁青,“我看看他到底要混账到什么地步!”
“二哥!”陈醉眸子剧烈颤抖,镜片下的眼死死盯着他,“如果要出去,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沙旺也求情,“少将,您别在这种情况下犯浑啊,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场联合围剿,上面人都盯着,您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吗。”
陆熠已经恢复冷静,脚步不再上前。
见状,索隆好言相劝:“陆熠,你要想明白,走过来这一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能年纪轻轻站上这个位置都是拼死从战场上挺出来的腰骨,能到这里你比谁吃的苦都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穿上这身皮站在仕途上,以前你比谁都要谨慎,现在连前程都不要了吗?”
“我说了不要吗。”
陆熠低眉,胸前的军章已经落了层灰却也遮不住它熠熠生辉。他歪头,缓慢解扣子,将象征权力的军章拆下。
不屑冷声:“2个小时。”
“什么?”几乎是同时问出口。
“军令如山,军法无情,2个小时内我要是没有回来,耽误了演习进程,拿命谢罪。”
他说完,外套扔给陈醉,将军章用力拍在桌上。
现在是中停休整阶段,两个半小时后就会开启第二轮的演练,时间卡得紧张无比。
“这个罪责你扛得起吗。”索隆认真说,“就算你回来了,一样逃不了问责。”
“那就等我回来了再说。”
说完,陆熠头也没回离开。
0204 坠河
40分钟说快不快,说慢也是一眨眼的事,苏韫眼看时间到了一脚油门就冲出去。阿水向她保障过的陆熠一定会来,算算还超时2两分钟,她足够有耐心了。
油门轰出瞬间,半空中开始传来轰鸣声,一架阿帕奇武装机正低空靠近,舱门打开,停机的地踏还没收回,可想而知赶来的人是有多匆忙。
一抹熟悉的身影显现,苏韫模模糊糊就瞧见机舱外脚踩地踏,半身在外的男人。精心打理的袖口此刻都松散几分,他单手扶着机舱口,似乎打算直接索道滑降。
见到了人,苏韫才终于露出笑。车没停下,反而更疯狂,油门踩到底,凶猛朝前横冲直撞过去。
“滚开!”
肾上腺素的刺激下,苏韫彻底无所畏惧,她操纵着方向盘,没有人敢正面拦,纷纷避让以免被车轮碾成肉泥。车速越来越快,没了阻碍,苏韫开得顺畅。
车子加速,头顶的直升机也同样低空加速。
一车一机像陆空竞速,谁也不肯吃亏停下。
窗户打开,风越灌越大,苏韫脸颊发麻分不清是不是泪,只觉得湿漉漉的。快到达最后的关口,苏韫忽然从车外镜看,镜中折射的倒影里清晰瞧见机舱口正架狙击枪打算截停她的陆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