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不吃了。”这次不是婉拒,真心不想吃,苏韫快干呕出来。

“行,那就不吃了。”陆熠顺着她话接。

好半晌,苏韫才过神,视线往外瞧,舱门半敞开,直升机飞在上空可以清晰窥见下方的密林山脉,这里是老挝最高的城市,海拔足有1400米,往下瞧,像极了蛇虫野兽肆虐的热带雨林,沟壑纵横的丘陵预示着原始野性的危险,除了层层叠叠望不尽的山,其他什么也没有。

看着真像要进山探险,然苏韫更纳闷陆熠此次出行既然是任务为何没有携带任何部下甚至是武器,就这么赤条条进入,压根不符合逻辑,想着她开口问:“我们要去哪?”

转过头,对上的是他黝黑的眼。陆熠不知看她多久了,视线一瞬间变沉,笑笑,盯着她身上的衣服,“你这件衣服,不太好看。”

苏韫一愣,陆熠从不会随意评价她的衣着,哪怕有也是正面,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否定,接下来听见他继续说:“进了老挝,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女人最容易招祸”他说的不像玩笑,“太引人注目了。”

“怎么?”陆熠眸色沉了,神情忽然严肃,“这件衣服脱不得?”

“不是!”苏韫攥紧那道纽扣,脑子快速转动,“我没有衣服了。”

陆熠盯着被她攥住的纽扣,忽然笑了笑,“哦,这样。我还以为你带了什么东西瞒着我。”

听不出是不是开玩笑,苏韫心脏紧缩,立马顺从地当着他面将裙子脱掉,陆熠将毯子摊开,将人遮得严严实实连个头都没露出,他微眯眼,苏韫白净的身体大剌剌露出,香味瞬间钻入鼻尖,闻得人上头。

他忽然凑近,苏韫吓得睫毛颤抖,见他侧头唇瓣凑上,停在咫尺之遥不动了,陆熠视线垂下盯住她咬到发白的唇瓣,知道她此刻在怕,在怕什么呢?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风从舱门外灌入,吹得人发冷,气氛肃然僵硬。

衣服当着面直接从舱外丢出,落在不知哪一块丛林中,苏韫平静的神色一瞬间抽离,没敢计较是因为衣服里确确实实藏匿了个监听器,当时萨普瓦给的,只是还没派上用场就毙了,她竭力保持镇静,希望陆熠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半晌,陆熠终于撤开,扯着遮挡布,捞过一侧的一件新拆的宽大便装单手替她套上,衣服很长,到她大腿往下,还配了条松松垮垮的的裤子,一提就掉,好在是有皮带锁住。

穿上了,怎么看怎么滑稽。

陆熠却很满意,苏韫不理解,只能闷闷转过头。

二十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城西的简易机场。

0127 要钱

飞机还没降落,地勤已经控锁好方位,阵阵轰鸣震动,掀得四周树影飞缭,最后稳稳停下。

螺旋桨停了,苏韫睁眼拍身跟在陆熠身后,抬头,十几米处停满一排车,下机的功夫,迎面走来七八名身穿迷彩挎枪的士兵,她愣了愣,朝四周看,依山傍水的地势,又位居特立山区,四周都是重兵把守,明显就是军用机场了。

“陆军长。”最前端走来的男人出声,握手招呼,“真是好久不见啊。”

陆熠抬抬眉看他,“这次劳烦招待了。”

“当然,只是丰沙里比不得万象,要是招待不周还请多见谅。”威山凯微微一笑,眼尖瞥见躲在陆熠身后的人,瘦小一条,显然不是男人,不过半秒怔愣手上力道突然重了,他微皱眉头视线折了折,才发现陆熠的眼睛一直盯着,瞧着不怎么高兴,威山凯顿顿,松手开玩笑,“这位小兄弟怎么还害羞啊?躲在后面做什么。”

被点名的人一抖,怯怯不出来。

陆熠道:“都说你有眼睛问题,我看这话不假。”

赤裸提到最近看走眼局势导致清剿行动失败的事,威山凯沉沉面色,被他这话说得不愉快,“你这话说得太伤感情了,最近闹成这样,你也少折煞我。”

“什么折不折煞的,话多难听,我这是在关系兄弟部队。”

感受到气氛不对,苏韫选择走出来面对,来之前陆熠和她稍微提过一嘴,驻扎丰沙里军营的司令会前来接机,然她抬眼,威山凯一身迷彩军装走在最前,年纪也就约莫不到四十出头,轮廓锋利刚硬,抽出袖口站着与年轻人无异,苏韫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两人看起来似乎认识很久了。

整个人露出来,威山凯才细细看清楚,苏韫被套上不合身的衣服,瘦瘦胯胯看不出什么身形,多出来的袖口都敛着,衣摆大到能通风,就这样还遮得严严实实,但仍是能瞧见露出来的那截白嫩脖颈,就是脸上灰头土脸地带了个大帽子看不清脸,就凭这身段,一眼瞧出是个女人。等想再看仔细点儿,有人视线杀过来,威山凯干咳一声,哈哈笑,朝她打招呼,“小兄弟,别害怕啊,我不吃人。”

苏韫脚步朝一侧人靠近,总算知道为什么陆熠在下机前朝她脸上脖子上擦灰又盖个帽子,低低的可视范围内,视线若有若无都在往她身上瞧,看得她有些不适,缩缩手,苏韫将袖子拉下,没有回答威山凯的话。

陆熠出声:“行了,她胆子小,别一个劲欺负人。”

挺护短,威山凯抽了抽嘴角没计较,点点头,“行、行、行”,走近一步低头赔礼道歉,开玩笑的语气,“小兄弟,不好意思,别吓到了啊。”

低头瞥眼的瞬间,更确定是个女人,他也是没想到陆熠不带部下居然带个女人来,当真是毫不顾忌。

威山凯手臂伸直,做个请的姿势,“好了,我们也别耽误时间,走吧。”

没等回答,面前伸出一双手,陆熠勾住她肩膀,就着动作掰掰她下巴,“走了。”

军车并未直往夫法山的军营基地,一路跃进开入了省城主城区,条条不太平整的土路车轮一碾过,黄沙漫天,直到入围主城区干道也依旧是土路,崎岖不平的山路颠簸得厉害,苏韫腰快坐散架,反身侧的男人,双手抱胸正襟危坐,一副没受到任何影响的模样。

苏韫特别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睡觉,没观察几秒就被抓了个正着。

陆熠睁眼,“怎么了。”

早在从刚才陆熠就察觉有道鬼鬼祟祟的视线在打量他,半天也不说话,光看。

“没事。”苏韫说。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一条标注中文的牌匾前,牌匾后是一条截断的水泥路,往后一览无余的阶梯式住宅区,这就是主城区了。

在丰沙里的街上,见最多的便是商店及旅店,这里位于半山坡,四周环绕山脉,比不上万象的繁华,随处可见的几乎没有高楼,物价也出奇地便宜,苏韫下车后替陆熠买条烟,同样当初在讪塞地山城一条金象1800,这里却只要1200,并且流通泰铢付款。

买完,苏韫老实走过来递给他。

陆熠低头朝红色塑料袋内一瞧,钱还剩一把,他道:“这次不拿着了?”

想到上次在讪塞的跑腿费,苏韫反应很快,“不用了,留着买烟吧。”

威山凯的车后一步赶到,三人站在街道口一排带枪的士兵却并没有引起四周人太多注意力,大约是见怪不怪了,位于西部不到十几公里的地方就是军营,常有不少游兵前来购置物品,但人数多,也有些不明所以的人打量。

下了车,威山凯撂下外套走过来,“哎,走了走了,中途跑了趟地方处理事,我没耽误时间吧。”

他抬抬脑袋往面前一家红色招牌的门面示意。这家门面与四周大不相同,门口突兀地设立个玻璃门,足够看清里头的设施,梨木装横的四进出堂口,明显是家潮汕酒楼。

还没抬脚,苏韫扯住他袖口,等陆熠回过头看就是一双祈求的可怜样,刚才还说不需要小费的人现在开始拽着袋子不撒手,他挑挑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