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暖暖真想两眼一翻,晕过去,不过晕之前先要揍春晓一顿,暖暖这么想着,风清扬又说话了,“她父亲在爱尔兰,是个外交官,也是个文学家,在那边挺有名的。”

暖暖很想淡定,可是很难,“嗳,你说她为什么不和我说啊,还有,你又怎么知道的?”

风清扬倒是一惯的很淡定,“小时候去爱尔兰的时候去过她家。”

“原来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啊。”暖暖有些无语了。

“没有,只见过一面,知道名字,没说过话,长辈之间比较熟,我也是知道她名字才想起来的。我还以为你都知道。”风清扬很平淡的说。

暖暖突然想起学长说起前关于春晓的事时一脸神秘的表情,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她。这种感觉让暖暖觉得很不爽。

秘密就像蔓藤一样爬满了暖暖的脑袋,包括她自己的。

当人渐渐成年以后便很少会向别人倾诉心事,慢慢地在心里沉淀成了秘密,因为他们会渐渐明白,心里的东西一旦离开了心,便不是自己的了,说给一百个人听,会有一种理解,但终究不会有与自己相同的那种。人们从尝试到执着再到最后的沉默,这也是成长,有关孤独的成长。

饭后两人沿着老房子散步消食。

风清扬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一只小狗,扭头问暖暖,“你好像没有养狗?”

暖暖一愣,回道,“恩,没有。”

“为什么不养?”风清扬有些好奇。

暖暖回道,“狗也是一个生命,在我没有把握能负责它一辈子的时候是不会养它的,”暖暖笑了笑,接着说,“可能我显的过于谨慎,但我觉得养宠物和决定结婚生子没多大区别。”

“你现在也没把握?”风清扬接着问。

暖暖笑笑,“也许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吧,没有信心能负责它的一辈子。”只要过不了自己,那么什么问题都是问题,暖暖想。

说话间暖暖的手机响了,是姚远发来一条短信,“我已经整理好了,希望你不会太久。”

暖暖合上手机,呼出的二氧化碳在寒冷的冬夜凝成一团白气,又转瞬消散。这个男人扰乱了她平静的生活,她的心,让她无所适从。

暖暖的表情没有逃过风清扬的眼睛,他轻声问,“你好像很累。”

暖暖苦笑,突然间她不想说话了,只回了句“是么。”暖暖慢慢往前走,她伸出手,轻轻抚摸老房子斑驳的砖墙缓慢向前游移。暖暖喜欢这种粗糙的触感,真实,厚重,让人生出一种安稳之感。偶尔刮来的冷风让暖暖略显干燥的手有些刺痛,已经冷的有些麻木了。暖暖喜欢这样的极致。

暖暖的另一手被人牵起,只听见一句,“暖暖,我们跑吧。”那只手便被人带起开始往前奔跑,开始是小步慢跑,到后来越来越快。暖暖大口的呼吸喘气,冷空气被骤然吸进肺里,凛冽的痛感顿时让人变的无比清醒,无比痛快。风清扬握紧暖暖的手,他们开始狂奔。暖暖忍不住叫喊,大笑,她喜欢这样的时刻,那个温暖的手掌让她没有杂念,让她肆无忌惮地显露自己的软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仿佛摒弃了七情六欲,入定到一片纯净之地。

他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停在了巷弄与马路的交界出口,随着身体的起伏,远处的霓虹变得迷离蛊惑人心,他们定足在那里,出离了的心仿佛去了不可知的地方,只能听见喘息声。两人的手心有些出汗,却一直没有分开,也没有其它动作。

某些触动于生命中不是时时都有,亦不是每次都一样,应格外珍惜,就如同意外路过的风景,偶尔瞥见的彩虹,错过了下次不知何时会来,亦不知会不会再来。

第二天,暖暖把春晓约出来,严肃地说,“春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应该对我说。比如说……你是哪儿的人。”

春晓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停了停,又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暖暖没有说话,示意她说下去。

春晓喝了口咖啡,“有一个女孩,她17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孩,他们几乎一见钟情,女孩把自己所能给的一切都给了男孩,她的心,她的身体。他们可以说是爱的刻骨了。后来,女孩满心欢喜的告诉父亲她想要与那个男孩结婚,父亲却勃然大怒,他觉得男孩配不上己自己的女儿,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女孩和男孩私奔了。她父亲动用各种关系,最后找到了他们。女孩父亲也终于做出了一些让步,他给男孩提出一些要求,只要男孩能做到,他便同意他们在一起……然而,最后,那个男孩却放弃了,他说他累了,他的爱已经用尽了。男孩终于坚持不下去了,逃离了这场身心俱疲的爱情。女孩差点崩溃,她的信仰也在顷刻间崩塌,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坚持,忘了最初的爱,也忘了…什么是爱。女孩吞了一整瓶安眠药,抢救了过来。后来,女孩逃离了那个承载了她所有伤痛的国家,逃离了她唯一的亲情。女孩不想对面父亲,面对父亲,就像面对她注定失败的爱情,让她的勇气顿失,甚至活不下去,就像是她的阴暗面,一触及,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之后,女孩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一面。”说到这里,春晓停了下来。

暖暖听完后很平静,她奇怪自己为何如此镇定,也许是电影看的多了,小说读的多了,戏剧性的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周遭,反倒平静了,仿佛早已准备好了这样的心情面对。暖暖只是突然感慨,世间的情感,真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参透的。

春晓啜了一口咖啡,继续说,“几年后,女孩回到那个国家,得知男孩已经结婚了,有了一个小孩。女孩偷偷去看过那个男孩,男孩已变成男人了。她看见男孩在门口与妻子小孩亲吻,脸上洋溢着安定的幸福,那是女孩不曾见过的笑容。女孩远远看着,突然间释怀了,其实爱情也是分门别类的,你也许会与一个人轰轰烈烈爱一场,然后却是和另一个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爱情从来只是一个人的事,其中的情深缘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暖暖从来不知道春晓关于爱情这么能说会道,她真想把春晓刚说的话记下来。她一直以为春晓是一个不论感情还是工作都是比较自我的人,且事事分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暖暖想,爱情就像灾难一样影响迷惑着任何人,这场浩劫无人能避。至少关于这一点,在爱情面前,是人人平等的。

春晓用一个故事获得了暖暖的原谅。那晚春晓没有提到萧俨,暖暖也没有再逼问。当事人都没有参透,旁人问来何用。

姚远从那晚之后没有再来找过暖暖,但是每天短信不断,暖暖坦然受之。至于他想要的答案,暖暖还没有想好。好似有什么东西阻着她,那东西让她无从入手,却也舍不下。暖暖与自己僵持着,等待一个突破口。

年关将至,迎来的第一个节日便圣诞。西方人的节日已经让东方过得入情入理了,到处张灯节彩,在寒冷的冬季添了一抹暖色。

暖暖有一个坏习惯,每到节日就喜欢独处,春晓用做作矫情装逼外加被虐倾向来评价她,暖暖每次都是一笑带过,事实上,她也这么觉得,只是,既是习惯,哪是说改就能改得掉的。暖暖会到处闲逛,广场,集市,超市,无所不去。接着找地方大吃一顿,再是去看场电影,最后是吃宵夜,回到家倒头就睡,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暖暖知道,一切只是寂寞使然。每个人于寂寞的解读都不尽相同,暖暖想着电影里的人有各种有关寂寞的表现方式,暖暖的这种方式已经算是很正常的了,暖暖给自己的寂寞找到了借口,也便坦然对之了。只是习惯,有时候确实挺可怕的。

暖暖寻到一家小型私人影院,它只放老片。顾客可以写自己想看的电影投到留言箱,影院会根据人数安排,也有影院老板即兴放的电影,你走进去看到什么电影,可谓是缘分。影院老板似乎并不靠这家影院为生,不论看电影的人数多少,电影照放不误。在一座石头森林能寻到这么一个性情之地,让暖暖不甚感动。圣诞夜放映的是《大话西游》,暖暖毫不犹豫的买了票。

暖暖看电影会不由自主的全身心投入,得到很多感触,也哭的最厉害。她喜欢入戏的感觉,投到别人的喜怒哀乐中,让她有历经沧桑的感觉。暖暖至少有十年没看过这部电影,有些情节已模糊不清,也不记得当时对这部电影的感觉。

短短三小时,暖暖已经把喜怒哀乐都经历了个遍,出电影院的时候眼睛已经哭红了。让暖暖哭的最凶的是至尊宝抱着死去的紫霞痛苦的样子,她想起来第一次看这个画面的时候她觉得很吓人,特别是至尊宝因为紧箍咒收紧而痛的露出的尖牙,让她觉得很恐怖。而现在,暖暖却被那恐怖的一幕感动的一塌糊涂,她只觉得,情之所至,一往而深。

从影院出来,天已经暗下来了,圣诞的气氛却愈发浓烈,天空飘起了雪。暖暖沿路步行回家,人群与她错身而过,情侣占多数,女方手上或拿着礼物,或拿着鲜花,或是一齐戴着圣诞帽,

整个城市仿佛已容不下失意之人。

一个红衣红裤的人停在了暖暖面前,暖暖定眼一看,笑了,原来是到处派发礼物的圣诞老人。许是看到暖暖一个人在街上游荡,说是失意之人也不为过。他从肩上扛着的大袋子里拿出一朵玫瑰递到暖暖面前,举止夸张表情生动,却很能感染人。暖暖会心一笑,接过花。圣诞老人说了声圣诞快乐,暖暖也回了一句。圣诞老人微笑颔首,侧身而过,继续用他的快乐感染别人。

望着圣诞老人远去的背影,暖暖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也时常不期然的带给她这样的暖意。

暖暖掏出手机给风清扬发了个短信,“圣诞快乐,在哪快活?”

那边马上回了,“刚完一个应酬,广场路这边,你呢?”

暖暖惊奇,“我也在广场路,你在哪?”短信刚发完,风清扬就打电话来了。

“你在哪啊?”

暖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道“这里有一家用泰文写的泰国菜馆。”

风清扬马上说,“你等我一会儿。”就挂了电话。暖暖想到马上能见到风清扬,心里竟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