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风清扬佯装惊恐的看着暖暖,“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我还是闭嘴吧。”

暖暖窃笑,“别呀,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多无聊啊。”她就喜欢看风清扬一副吃鳖的模样,太逗了。

风清扬微扯嘴角无奈地摇头,侧目看到暖暖一脸汉奸笑,他也笑嘻嘻的说,“你是不是特喜欢看我无语的样子,特有成就感啊。”风清扬一脸了然的看着她。

这回轮到暖暖失语了,她瞪着铜锣眼看着风清扬,不知道这算不算默契。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山顶。山顶的餐厅已经打烊,车停在餐厅前的一片平台上,眼前一望无际,因下过雨,淡淡的雾迷蒙漫漫。暖暖左看右看,满脑袋的好奇,“我们这是要干嘛,发呆?看雾?”

风清扬淡笑不语。

暖暖见他不说,只得安静的坐的,渐渐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迷雾中。天色由凌晨的深海蓝,逐渐退成淡蓝色,迷雾渐渐散去,远处有一抹红云,暖暖开始变的专注起来。那淡蓝色的天空开始变得白皙粉嫩,这是暖暖第一次看日出,看着远处的景致,一抹不可言喻的柔情在暖暖心中晕开。红云开始弥漫开来,火烧一样蔓延了整个天空。柔和的光线渐渐变的有些夺目,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像是一种重生的喜悦,暖暖按捺不住地绽开笑容。她有些激动的下车走到围栏边,尽情的沐浴着这日光,太阳永远不会吝啬自己的温暖,予取予求。

暖暖看向已来到身边的风清扬,笼罩在一片金黄下的他温润而迷蒙,像是电影胶片里泛黄的人物,那种即使是驻在回忆里,也一辈子都不曾忘怀的人。暖暖第一次有了像电影里说的一样,希望时间永远停驻的想法。暖暖突然笑了,眉目转至一望无际的远方,似又若有所思。

风清扬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眉目流转,只是定定的看着远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是他第二次看日出,他凝视着那团炙热的火球,突然觉得感慨,这世上的人事瞬息万变,可总有些习已为常却又难以察觉的东西静默地守护在那里,流光飞舞,斗转星移,只要微微仰头,只要细细聆听,只要蓦然回首….

长镜头在他们身后渐渐拉远,两人的身影被那抹暖阳拉的老长,像是一个电影的结尾,煽情而温暖。只是如玉般温润沉静的两人,才刚刚开始隐隐察觉内心那不可名状的一丝悸动。

☆、let it be

作者有话要说:beatles的歌不用说,没人不爱,呵呵~!小说里的经历,有我的,有朋友的,如今凑到一起,感觉很奇异。

写了大半,突然间明白,原来我想要的爱情,不过是清淡如水。

春晓在深秋的时候收到一个短信,“我回爱尔兰了。再见。”

春晓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好久,才能反应过来是何人所发。她只是不停的想着,他离开这儿了,他离开这儿了…去了那个她熟悉又陌生,又爱又恨的国度。春晓曾听他说过在国外读书,却没想到是在爱尔兰。春晓的心七搅八搅,碎了一地。春晓觉得有些讽刺,爱的恨的,统统都在那里,要面对就一起面对,要逃避就一起逃避。虽然这么想着,春晓却总是安慰自己,他终于走了,不用被他烦了,平静的日子又回来了。

看来春晓最后是选择逃避了。只是,这平静的日子,真的能平静吗?

“春晓,春晓….”一只手在眼前晃动,春晓从发呆中清醒过来,焦距集中到眼前的人身上。

暖暖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对着春晓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还是春晓吗?”

春晓难得的没有反驳她,转头看着门外的夜色,说了句特小资的话,“春晓做的太久了,做做别人也不错。”做春晓太累了,她想。

文绉绉的话从春晓嘴里吐出来别扭的很,可暖暖也知道不过是情之所至,便没做声。

过了一会儿,春晓有些幽怨的声音再度飘来,“他走了,回爱尔兰了。”

暖暖吃惊,抬首想说什么,终是叹了口气,一同望向门外。

天气开始转凉了,暖暖在深秋的街道上独自行走,她想起那句有名的话,冬天来了,春来还会远吗?暖暖觉得,人心如同四季,一样清透分明,春夏秋冬又一春,一年复一年,留下岁月的印迹。暖暖想到这不禁笑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隐没在远处的霓虹中。

冬至,凌晨四点,空气异常寒冷,暖暖打车来到了Y市的一处近郊,满地的落叶,暖暖缓慢行走,欣赏着这一片萧索却又略显诗意的景象,让她想到电影里冬日寒冷的北欧城市。树叶的碎裂声从暖暖的脚下传来。暖暖其实很喜欢来这里,庄严肃穆,让人心生安详之意。

暖暖路过一块又一块空地,走向落叶深处,她走到那块空地的中间偏左边走去。

“妈,我来看你了。”暖暖停在一块石碑前蹲下来平视墓碑上的照片,轻声的说。冬至,也是母亲的生忌。暖暖眼里已没有波澜,仿佛是探访一位老友。暖暖将手中的海芋放到墓前,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花心花瓣简单分明,像母亲的性格一样,家里曾一年四季都会摆放。暖暖的手抚摸着嵌在石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五旬女子慈祥的面容,是暖暖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暖暖席地坐在墓旁边,将一年中的际遇娓娓道来,说到与姚远的偶遇时,暖暖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该不该说,有没有资格说,她没有信心,也许母亲还在怪她,又或许,她还在怪自己,她也不能怪任何人,是她自愿的,心里的结没有出处,只能自怨自哀。

那一年的时间里,大半年不能动弹,躺在床上像个植物人,母亲提前从医院退休回到家照顾她,喂饭,输液,擦身子,守夜。后来能动了,母亲便推着轮椅带她去散步,与她谈心,告诉她今天做了什么事,碰到了什么人,有时也会念书给她听,文艺,鬼怪,古诗词,什么都念。等暖暖能下地走路了,母亲就开始带着她在院子里种花,茉莉,栀子,月季,白兰,薄荷,芦荟,水仙,几乎市场上盛行的品种都买了回来。没有电话,没有新闻,平静安逸,几近与世隔绝。母亲对暖暖的事,只字不提。

暖暖有时也会喝母亲酿的葡萄酒,喝醉了就开始发酒疯。暖暖给母亲下跪,说自己错了,不该任性,不该骗母亲,不该不听话,求母亲原谅她。她还想打电话给姚远,虽然喝醉了,却清楚的记得姚远的电话,暖暖想告诉姚远,自己有多爱他,有多放不下,有多想和他在一起,只是号码还没拨完,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暖暖虽然醉的厉害,恍惚中,好像也看见了母亲的眼泪。在那段几乎崩溃的日子,母亲日夜陪在暖暖身旁,没有叫骂,没有埋怨。

再后来,暖暖彻底好了,打算忘却前尘往事。母亲却旧疾加新患,病倒了,这次换暖暖日夜陪伴,亦没有痛苦悲伤,没有眼泪。母亲懂她,她亦懂母亲。虽然暖暖也后悔一些事情,但彼时却觉得是幸福的。如此又是一年,母亲终于还是走了,走的很安详。暖暖觉得心一下子空了。母亲走之前指着书桌上的一张CD说想听歌,暖暖拿起那张CD,是beatles的歌,母亲说很喜欢这张碟,最喜欢里面的最后一首,暖暖便放了最后一首。

轻缓的钢琴声传来,一个低沉略显沙哑的男声哼唱着:

When I find myself in times of trouble

Mother mary comes to me

Speaking words of wisdom’ let it be

And in my hour of darkness

She is standing right in front of me

Speaking words of wisdom’ let it be

Let it be let it be

….

暖暖坐回母亲身边,母亲当时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轻轻的执起她的手,嘴角微微上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暖暖回应一个微笑,她想母亲是看到了的。有液体从眼角溢出,无声的滑落。

整个葬礼暖暖异常平静,没再哭过。葬礼来的多是母亲生前的同事,暖暖鞠躬,颔首,除了应有的礼貌,几乎不执一言。

第二天,暖暖去了洛迦山,那是Y城周边的一座小山,母亲曾带她去过一次,她们一起徒步爬山,第一次,母亲让她知道了旅行的意义。这一次,只有暖暖一个人,她一路攀爬,尖锐的寒风刺痛暖暖的脸颊,面无表情。爬到山顶的时候,暖暖站了好久,天空是灰蓝色,脚下的山林树叶落尽颓败寂寥,大风往暖暖的脖子里灌。眼泪不期而至,慢慢地,从抽泣到嚎啕大哭,再到歇斯底里,用尽全身力气。暖暖瘫坐在地上,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好像心里破了个大洞,不停的往下沉,喘不过气,风吹的睁不开眼,大口的呼吸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