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最近的疲劳,从卫生间出来身体接触到床铺的我居然不顾身边的艾德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亚历克西娅小姐,醒醒!”
我感到有人在推我的肩膀,睁开眼发现艾德蒙正畏畏缩缩地蜷在我身边。
“亚历克西娅小姐,你听?”他说完闭住了呼吸。
在沉静的夜中,从走廊中隐约的传来似乎是呻吟的声音。
“我们去看看!”我拽着发抖的艾德蒙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顺着声音的来源,我们垫着脚尖一路潜行,先是下到一楼,又遵从着声波的震动来到了地下,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声音也随着我们的前进越来越大,终于在前方出现了一间亮着光的房间。紧闭的门上有一扇竖着铁栏杆的窗户,灯光和呻吟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们壮着胆子,悄悄凑了过去。
房间里的天花板上垂下几条锁链,一个半裸的女人被这些连锁悬挂在半空。她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自己的面孔,身上被无情地割裂出了无数道的伤口,血正顺着那些伤口滴落下来,而在她的身子下面站着的是满身鲜血的爱丽丝。
爱丽丝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头顶上女人的鲜血顺着她的头发、面颊流淌下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场仪式显然还没有结束,旁边两个男人在看到半裸女子的血流开始减少之后,便走上前去,用手里的刀子戳插砍划起女人还算完好的那部分肌肤,鲜血再次喷溅出来。
爱丽丝就这样再次沐浴在着血浴之中。
女人的呻吟声变得越来越低,好像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像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行刑的男子再次走上前去猛地将刀子刺进了女人的心脏。女人发出最后的呻吟,猛地摇动了一下头颅,便断了气。
在那一瞬间我看清了那张脸,正是下午我翻阅的资料中某个被关押在这里的失忆女子的脸。
但是不容我多想什么,紧接着又有一声尖叫传来。那是被已亡女子心脏中泵出的血液浇灌着爱丽丝的尖叫。她扭动着身体瘫倒在了地上,痉挛抽搐着。
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身体也根本无法动弹。而要不是我的手指甲深深地刺进了艾德蒙的手臂里,他恐怕早就已经晕了过去。
但是我们所倚靠的这扇牢门却忽然向里面打开,我们两个随之跌进了血腥的刑房中。
“怎么样,对于我准备的这份礼物你还满意吗?艾德蒙博士、亚历克西娅小姐?”在门后面我们刚才无法看到的角落里,德里克伯爵正端坐在一张豪华的沙发里。
“这是什么?”艾德蒙已经吓破了胆。
“血祭。”伯爵拍了拍手。
刚才执行刑罚的两个男人俯身将已经失去知觉一动不动的爱丽丝抬了起来,搬到了伯爵身边的一张小床上。
伯爵站起身脱下自己的白手套,接过一条毛巾在旁边的清水盆中浸湿拧干,走到爱丽丝的近前,擦拭起她身上的血渍。“艾德蒙博士,你看过荷马史诗中的《奥德赛》吗?”
艾德蒙点点头。
“奥德修斯在返乡的途中受喀耳刻女神的指引,在奇墨里埃人的地方,献祭召唤幽灵的那一章你还有没有印象?我可以给你开个头,”伯爵一边小心翼翼地擦着爱丽丝的面颊一边说道,“其时,塞贝人泰瑞西阿斯的灵魂来到我面前,手握黄金节杖,已知我为何人,开口说道:……”
“莱耳忒斯之子,宙斯的后裔,足智多谋的奥德修斯,
为何撇离阳光,不幸的人儿,
来到此地,探视死去的人们,置身无有欢乐的地界?
眼下,我要你从坑边后退,收起利剑,
让我喝饮牲血,对你道出真言。
他言罢,我收回柄嵌银钉的铜剑,
推入剑鞘,杰卓的先知
喝过血浆,开口对我说道:
你所盼求的,光荣的奥德修斯,是返家的甜美,
但有一位神明却要你历经艰难……”
艾德蒙机械地背出了后面的内容。
“好!不愧是博学家。想到这段内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研究方向上走上了弯路呢?”
“我不明白。”艾德蒙还没有从震惊中醒悟。
“没错,你是我的研究团队中第一个了解到失忆者的超知能力的人,关于大本钟的解释或许也没有错,但是却有更重要的一点被你忽视了,那就是血。相比于缥缈的钟声,牺牲的血是一个更重要和直接的要素。她们需要的是鲜血,牺牲的鲜血。”伯爵在已经擦去血迹的爱丽丝脸上吻了一下。
爱丽丝像是被王子唤醒的睡美人一样缓缓睁开了眼睛,“爸爸,爸爸!”
她搂住了伯爵的脖子。
“好了,我的小可爱,没事了。一会儿跟爸爸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伯爵不顾爱丽丝身上还沾着的血渍把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真的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对于爱丽丝的行为我只能这么理解,她的心智显然已经被扭曲了。
“博士,你是我非常器重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走回正确的道路上。对于血的研究,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觉得你可以去找斯梅尔主教地人一起探讨,毕竟他们有对付女巫的经验。”伯爵抱着爱丽丝走到我们近前。
“去让亚历克西娅姐姐抱抱,姐姐好像很喜欢你。”伯爵把满身是血的爱丽丝放到我的身边,从后面推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推进了我的怀里。
我紧紧的抱着爱丽丝,压制住自己因为接触到牲血激发超知反应而引起的痛苦,努力调整着呼吸,尽量把它表现成自己对于鲜血的恐惧和反感。
“没有用的失忆者只能成为被祭献的牺牲。”他盯着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把爱丽丝拽回了自己怀里。
第五十八章 洗澡是很重要的事(三)
“这不科学,非常不科学!”坐在我身边的艾德蒙已经吓傻了,其实我也差不多。
德里克伯爵带着满身是血的爱丽丝离开之后,我甚至不知道我和艾德蒙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是自己跌跌撞撞走回来的还是被伯爵派人抬回来的,完全没有印象。
“亚历克西娅小姐,这没有道理。”艾德蒙一只手揪着头发,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