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木低着头,脑袋飞速运转,咬着唇肉,硬生生把自己逼出眼泪来,这才慢慢抬头,对上霍如临的目光,说:“你什么意思?”
雾蒙蒙的森林,一双含着泪花,晶莹剔透的眸子盯着自己看,霍如临滚了一下喉咙,说:“我……我以为你不疼。”
“疼了就要哭吗?”
许青木放下裤脚,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哭有用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心点吧,别再被咬了。”
离目的地很近了,许青木很想健步如飞,但为了不再引起霍如临的怀疑,他只能走得很慢,时不时还要假装走不稳要摔倒。
但这路上有很多的蚂蝗蚊虫,不止许青木被咬,霍如临跟他的保镖都被咬了,一行人到了目的地,一拉裤脚,全是一腿的血洞。
许青木的尤其严重,他腿太白了,现在血淋淋的,看着就触目惊心。
都这样了,他还往自己身上绑绳子,要下到悬崖峭壁上去拔屈曲草,霍如临说什么也不让他下去,说让保镖下去。
“他们不认识。”
霍如临反驳他:“都看了照片还不认识,那是傻子。”
“好。”
许青木就近拔了几棵草,一样一样拿着问霍如临,“这个和这个是一样的吗?”
“……一样。”
“你说。”许青木又问霍如临身边的保镖。
“一样。”
“……”许青木无语,他说,“别添乱了,很快就好。而且我很轻,你们也好拉,不会有事的。”
霍如临没话说,亲自检查了一遍绑在许青木身上的绳子结不结实,这才放心让人下去。
屈曲草长得很刁钻,在石缝里,许青木用小铁锹一点点地把根撬出来,一般植物药用,用根很多,不能大意。
尖锐的石头划破了他的手掌和裸露出来的皮肤,他沿着石壁挖了半个小时,才挖了十几棵,霍如临问他好了没,他说没好,但霍如临还是让人把他拉了上去。
除了身上,连脸都被树枝划破了。
但许青木并不在意,小心翼翼地把屈曲草包装好,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
霍如临蹲在他面前,他连屈曲草真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是看着许青木脸上破开的伤口,血珠连成串,跟红色珍珠挂在那白玉似的脸上。
他忍不住伸手去给他擦脸上的血,许青木瑟缩了一下,梗着脖子说:“你别碰,碰了更疼,一会儿我真要哭了。”
霍如临心一热,说:“我背你回去。你现在应该没力气了吧?”
许青木没法拒绝,他现在再走五十公里也不在话下,但如果是Omega,的确该关机了。
“……麻烦你了。”许青木说。
第十三章
离开森林时,天已经黑了。
也没车子回县城,他们只能在村里随便找了个旅馆住下。
赤塘地理环境不好,也没什么旅游业发展,整个村子都破败不堪,住茅草屋的,石棉瓦房子的遍地都是,他们找的旅馆勉强还是点二层平房,正是夏季,十分炎热干燥。
说是旅馆,更像是主人家空了两间房,偶尔赚点钱,估计只有一些爱探险的愿意来这破地。
只有两间,三个保镖挤一间,许青木只能和霍如临睡一间了。
那么狭小的房间,只放了一张铺着大花床单的双人床,掉漆的绿色木柜上摆了一盆茉莉,昏黄的灯光下,花骨朵含苞待放,绿叶青翠欲滴,十分漂亮。
“太小了。”
霍如临试图躺下把腿伸直,然而并不行,连翻身都困难,“打不了地铺。”
“……”
许青木眼一闭心一横,说,“那就都睡床,没办法。”
霍如临不置可否,拿了毛巾先去洗澡了。
浴室也小得可怜,霍如临几乎全程矮着身子洗完澡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受这罪,纯粹脑子有病。
而且在从森林回来的路上,他总觉得自己身体哪里有些奇怪,好像吸入了太多森林里的瘴气,他的心跳基本都维持在100以上,感觉精力充沛,又觉得脑袋在发昏。
没有吹风机,霍如临洗完澡随便擦了擦就躺下了,窗户被他完全打开,吹着风舒服很多。
许青木洗完出来,霍如临的头发也还没干。
他走到窗户前,看霍如临还没睡,他拍了拍窗户框,说:“风挺大的,来这吹干头发再睡吧。”
霍如临没动。
他的目光正对许青木被纱布从脚踝以上包裹到膝盖上的双腿。昏暗的灯光下,纱布白得刺眼,腿又直又白,瘦瘦的腿肉被纱布勒得鼓起来,像穿了白色的丝袜,莫名诱人。
过分露骨的注视,许青木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腿,尝试说话吸引霍如临的注意,“头发湿着睡觉,会头痛的。”
“嗯。”
霍如临坐了起来,起身靠到窗户另一边。他双手撑在身后,微微往后仰,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头发,他顺着风的方向,看向许青木暴露无遗的雪白后颈,体内的燥热感顿时直冲脑门,红色的血丝从他眼底迅速蔓延,他握着窗户框的手也青筋横生,贯穿脖颈。
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