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罗溪快速地翻看几本手帐,拿起来 2022 年的手帐本,一张拍立得从书页间滑出,落到地上。背景昏暗,布置仿佛是个咖啡厅,被闪光灯对准的她被清晰勾勒,她穿着吊带,露出牙齿,对着镜头,咧嘴大笑,是和那些固定在相框里的矜持女郎,判如两人。照片左下角写着一行潦草小字:22. 07. Dalifornia.

Dalifornia,云南那个大理?

罗溪端详着照片,不解唯爱巴黎东京这种高消费城市的大小姐怎么会去一个文艺亚比挚爱城市,她略想了想,拍下那张照片,截掉下面的日期,发了条小某书:“求助大数据!有谁知道这是在哪拍的吗”

2024,已经不需要六度空间理论,大数据帮你找到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

在她发完帖子,微信语音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Hoo-ooh-ooh-oohHoo-ooh-ooh-ooh……”

信息栏出现她妈妈苏蕊的头像,罗溪身体瞬间僵冷。

世界上最爱她,也最害怕沟通的人。

罗溪父母都是教师,妈妈苏蕊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说话轻声细语,没说过一句脏话。她传统,最大期待就是女儿考公务员,嫁好人家,生龙宝宝;她体面,注重教育方式,从小到大,罗溪犯错,从不打骂,只是自己哭上一天,直到罗溪自己跪下认错。

比起恨意,愧疚要更煎熬。他们是很好的父母,好到罗溪害怕让他们失望。

毕业后,罗溪留在北京,虽然她永远报喜不报忧,但苏蕊总是神色郁郁:“爸爸妈妈没能力,没办法帮你,我们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那些叹息像秋天里无尽的落叶,轻飘飘将她淹没。

直到她入职每日鲜活,和杨沛也稳定恋爱三年后,苏蕊才变得开心,家庭关系达到新的和谐高度。但现在那些让她感到满意的事,都消失了。

她又回到那个考砸了,不敢进家门的 15 岁。 那扇门,总是要推开。她按下接听,苏蕊从屏幕跳出来,神色忧虑:“溪溪,在干嘛呢,你爸昨天看新闻,你们那个公司怎么大范围降薪裁员了?不是说你这部门发展很好吗,你工资没降吧。哦,妈和你说,十一刘姨女儿结婚,你到时候带着小杨一起回来,看看人家咋办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都三十一了,也不知道着急,人家都怀孕了,你还跟小孩子一样。”

罗溪知道,她在劫难逃。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到时候自己回去,杨沛不会来,我俩分手了。” 那端,静默了一秒。她在冰窖里,下坠得更深。

“怎么搞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妈妈和你说,你也这个岁数了,不能太任性,出现问题,要两个人一起去解决……” 苏蕊神色忧愁。

“没办法解决!不是我的错!他出轨了!”她忍不住吼了出来。

冷静和体面,在当小孩子时候,是无法维持的。

“有事情就好好讲,吼什么,跟妈妈说话,每天还这么凶。” 苏蕊皱眉,责备没有停止,只是转了个弯,再次洞穿心口。

罗溪抹掉眼泪,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没事。然后,我们公司把我也裁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是有 N+1 的。而且,我还在赚钱,有人找我写剧本,一本 10 万块,定金都给了。不用担心我活不下去。”

谎言,自己长脚跑了出来。

苏蕊还想再说两句,罗溪截住话头“我现在很累,还要工作,你们早点睡吧。”

挂断电话,罗溪也失去继续整理的心情,眼神重新落在那张拍立得上,盯到眼睛发酸。

蔺屹,你是带着怎样决心去让妈妈失望的呢。

突然手机上弹出一条信息提醒:“hello,你是 Lesley 朋友吗?那张照片是我们在大理一次聚会上拍的。”

期待!

蹲蹲~

发现我忘记定时了!发了发了

通常六零之前的女人就是这样,没有自我意识,总是把惯性也放在女儿身上,要求女儿工作稳定,早婚早育,其实不是所有的人都渴望这样的生活,毕竟男人没有几个是良人

世界上最深刻的链接

世界上没有比母女更深刻的链接。 男人成为父亲,可能是在他双手抱到婴儿的时刻,可能是在听到第一声“爸爸”,而女人从卵泡分裂、着床的那一刻,就成为母亲。 你诞生于她的双腿之间,由她的乳房喂养,听过她哼唱的摇篮曲,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亲吻。 小屹,小屹 她的柔声呼唤,是请求,是咒语,是命令,让你不由自主随之起舞。 妈妈没有用谎言来缝合你的童年,将所有完整摊开。她告诉你,自己是怎么从小渔村走到省城,怎么从 8 个人宿舍搬进独栋别墅。她拼尽全力,走到爸爸的身边,已经是她的终点。爸爸现在生意出现了很大的风险,只有台湾那个阿姨和姐姐可以帮得上他,所以爸爸回去了那边去。 你要快长大,变得足够好,特别好,超过那两个姐姐,爸爸才会回来。你肯定可以做到,因为你有她,因为她会燃烧自己,献出自己的一切,直到你成为最优秀的孩子,对得起妈妈给你起的名字。 你点点头,反手抱住妈妈,“妈妈,我可以做到,我们一定可以的。” 那股渴望,在你们共享的血脉里奔涌,你们有共同的使命,要走到更高的地方。 你以最好要求自己,每科成绩、每场运动会、甚至是大小比赛,你都要是最好,走在最前面,拿最好分数的那个。你用标准而礼貌的笑容面对所有人,以遥远的,从未见过的姐姐为标准,要求着自己一言一行。你是班长,做全校大会下讲话的学生代表,是被一届又一届老师用来教育学生的传奇,“能不能学学一班的蔺屹”这句话统治了往后五六届学生。 被大人夸奖喜爱的代价,是你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其他人放学后成群结队去校门口吃炸串、无骨鸡柳、淀粉肠,你已经跟着妈妈去老师家学习钢琴、舞蹈和马术了。 同龄人里喜欢你的男生不少,但无一例外愚蠢拙劣,往你课桌里塞充满语病的情书,坐在后排拉扯你的内衣带,课间时候起哄管你叫大嫂,体育课时候刻意冲撞制造身体接触,故意把你扑倒按在软垫上,汗液滴到你的脸上,旁边人起哄大笑,你吓到尖叫。 你并没有因为获得爱慕感到骄傲或害羞,那些充满汗臭和腥味的荷尔蒙和流连在你身体的凝视,只会让你觉得烦躁。你将情书都交给妈妈处理,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高二那年,学校里出现许多关于你的流言,开始是“贱人”、“作弊”、“虚伪”,后来是“变性人”、“看到她放学被人拖进小巷了”、“她妈是小三,她长大肯定也是”,没人在意真假,它如涟漪,层层荡开,也没有人知道流言如何滋长。 青春期的恶是没来由的,追求失败的不甘,喜欢的男生却喜欢你,对优等生的逆反和嫌恶,你在全校大会上过分抒情的播音腔,甚至你过分整齐的笔记和永不让出的第一名,都构成恨的原因。 下课铃声响起,你坐在座位上,面前是写无可写的作业。四周座位无人,他们全聚到走廊外,打闹尖叫,隔着玻璃,窥视打探。 “装给谁看呀。”一声很轻的嗤笑,透过了所有吵闹,传进你的耳朵。 妈妈告诉你,那是嫉妒,当你的优秀,在别人眼里是他们努力就可以赶上时候,他们就会嫉妒攻击,只有你在她们眼里望尘莫及,他们才会低头。 “所以,我还是不够好。” "我的宝贝已经很好了,我们是要更好。"妈妈微笑着拍拍你的肩膀,放下一碗燕窝,“快写作业,写完还要练琴呢。别担心,妈妈会处理的。” 你屏蔽所有流言和嗤笑,更努力地践行好学生的行为准则。你全然相信妈妈, 会为你扫除一切阴霾。 学校里一周后开始严抓思想品德教育,尤以高二年级为重点。学生们被要求填写匿名问卷。互相检举,是否有考试作弊、好逸恶劳、霸凌同学、欺瞒家长的现象。每班都有学生被留下,据说是被暴脾气的年级主任骂到狗血喷头。 其中有个曾经在体育课上借着冲撞,把你推倒压在软垫的男生,被发现勒索低年级学生,在校外参与赌博斗殴,已经被学校开除学籍。 思想品德周结束没几天,妈妈带你外出赴宴,席上都是她曾经的师范同学,赫然有年级主任。妈妈笑着给你倒了一杯葡萄汁,“自己去谢谢李叔叔。在学校,以后还要你李叔叔多照顾的。” “秀姿,你这话就见外了。咱都这么多年老同学了,而且你这孩子哪用我照顾,我就等着明年小屹替咱们榕一考个清北了。” 年级主任口中说着不用,笑呵呵举起杯子。 你走上去和年级主任,盛着果汁的杯子微微低于他的酒杯,“谢谢李叔叔。自从您调来,我们都觉得学校现在风气特别好。” “哎,李叔叔敬了,我们不敬嘛。” 其他人打趣道,妈妈示意你继续,你便笑盈盈地拿着果汁,一位位碰杯敬酒。 酒宴并不是围绕着你,你敬完酒,就坐在一边安静吃菜观察,对话在回忆往昔,攀谈未来中进行。零敲碎打的你听到妈妈许诺年级主任下个月就把泰和广场的商铺转让过去。

执行正义,果然是需要成本的。

爸爸作为曾经榕市第一波房地产开发商,早早就给妈妈科普过房子的重要性。自他走后,妈妈顺着过去他的人脉,做起掮客生意。 那些年无所谓限购限贷,鹿城炒房团在全国各地大炒楼盘,聚家族之力买楼买房,涨了卖,卖了买,不停倒手,推高房价。妈妈没有终身一跃,参与投机的勇气,毕竟你们所有的只是爸爸留下的那套别墅和每个月定期打来的 5w 家用。 所以她只做中间介绍,为手握资金,需要购楼的鹿城人和有地开发,但缺资金的榕市开发商们牵线搭桥。妈妈的文雅美貌和似真似假的某某大佬情妇身份,让她在鹿城那些巨富炒房者里获得极高信任,她带来的客人出售爽快,有时候一个人就能当场签下七八套房子。到 07 年,妈妈用这些年赚到的佣金,在市中心新开发的商场以六折价格买下 10 套商铺。

那 10 套商铺,是妈妈为你和她自己攒下的底气。

酒宴结束,人群四散,妈妈喝多了酒,和你散步回家。

“送一套铺子给主任,这代价有点太高了吧。” 你有些气闷。

“你李叔叔老婆专门是做国际游学旅行的的,这铺子签给他,咱们就算是入股了。”妈妈轻描淡写,“宝宝,这就是规则。”

“妈妈手上有钱,他有一套能做事的系统,想达成目的,就要做一些交换和捆绑。当我们有求于人,他们就掌握了定价权。咱们孤儿寡母的,也没有你爸爸撑腰,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你爸爸在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她轻叹了口气,转过脸,你握住妈妈的手,在沉默之中,彼此的心跳渐渐同频。

“没事,宝宝,这些都是值得的。你要好好的,等你长大了,嫁个好男人,所有这些就都值了。”

2016,高考结束,妈妈和你专程去了日本。

三天旅游,七天手术,妈妈送给你的毕业礼物,是让你变得更完美。她不让你在国内接受手术,一是担心技术不过关,二是为了保证天然,人们意识之中的天然。那几年流行去韩国整容,妈妈见过不少贵妇人大刀阔斧地削骨磨腮后,容貌僵硬,鼻尖透光,所以她和医生一阵商议后只决定取耳软骨给你垫高鼻尖,调整你时隐时现的内双,修正出杏眼形状。 “宝宝,你会更好,会走到更高的地方。”

你全心信任妈妈的安排,你相信她为你选择的路,毕竟是一条坦途。

这就是我后面说的用脑子赚钱,但她还是想着靠男人,这不把女儿往高端金丝雀上引,其实男人只要谈合作就行,用不着以美色或者所谓的爱情来诱惑

“在大理,没有人会做背调。”

周二下午 3 点,这家开在胡同里的咖啡厅座无虚席。 罗溪已经喝完两杯冰美式,约见的人依旧没有出现。咖啡因刺激着不愉快的记忆上涌,她揉揉太阳穴,想让自己冷静,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掏出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上午,她和小红书留言的女孩打了视频电话。 女孩叫夏之萌,之前在一家科技公司做运营,工作三年后厌倦职场,为逃离内卷,裸辞跑到大理做起 Life coach。她两年前搬到大理,22 年一场 web 3 活动上见到蔺屹。 “她叫蔺屹啊,我们都管她叫 Lesley。 不知道真名很奇怪吗,在大理,没有人会做背调,大家都是互相介绍认识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全靠信任背书。 那时候大理真的人太多了,整个人类动物园,各种 web 3 builder、靠炒币财富自由的大佬、硅谷出来的程序员、科技媒体、当然也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大学生、不知道在创什么业的连续创业者、在东南亚搞电商公司的……当然了,也有我这种,大厂裸辞人。 坦白说,我是不觉得 web3 圈子都是有钱人。那时候,大理街上,口袋里有超过 5w 存款的人都不多,就是看着热闹。大家都在聊怎么用新技术让社会更公平、生活更自由,web 3 那些金融概念,什么 Defi(去中心化金融)、Token(同质化代币)和 NFT(非同质化代币),没什么人聊的,就一群人坐在烧烤店边撸串边聊怎么做大事。有人说自己在给一个画廊设计 NFT,拥有这画廊 NFT 可以共享未来艺术品的分成,聊如何通过 web3 为没有稳定法币的亚非拉国家提供金融保障,有人要建立 web 3 时代的抖音,让创作者每条视频都能变成 NFT。 说回到 Lesley,我和她认识是在 706 青年社区,他们搞了个“女性主义十日谈”,十天十个主题,我去过三次,每次都能碰见她。她每次讨论,都还挺积极,也蛮激进的,什么“婚姻是最小单位的剥削”、“女人天生掌握更多的力量和理智,应该成为一段关系真正的主导者”,但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她说话像是在背书。 有次分享结束,大家一起吃烧烤,她好像说在做一个创新健康 web3 平台,用 AI 和区块链技术,创造互动式健康技术社区。具体是啥,我记不住了,这些 web 3 项目长得都差不多,一样话术能在 200 家白皮书上看到。 不过,她的项目还是挺吸引人,当时好像已经吸引了 40 万还是 50 万用户,有人说在下轮牛市绝对是个百倍币。 会不会是百倍币,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敢投。国内从 17 年开始就开始禁各种虚拟货币交易,这些项目都是踩着线,半灰不白的,只有胆大手黑的人才能把事做成。 像 Lesley 和她合伙人,记者加科技新贵的配置,妥妥币圈一姐何一加赵长鹏的翻版嘛,能把项目做成,不奇怪。 她现在咋样了,这些 web 3 builder 不是在新加坡就在雅加达,啊,她死了?前段时间巴厘岛那死的是她啊,我天,我看网上照片还没认出来。” 夏之萌描述了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蔺屹。 如果不是再三确认,她确实是照片拍摄者,罗溪几乎要以为她在说另一个人。 她在纸张上列出时间线: 21 年 突然辞职?> ? > 22 年 大理创业做 web 3> 23 年 3 月 巴厘岛遇害 身边没有任何人,包括她的妈妈,都不知道她的创业到底是在做什么。她的新世界新生活,凭空出现,她突然被嫁接到另一个世界。 在大理的蔺屹,仿佛是个叛逆者,她逃离北上广,反内卷反标签反优绩主义,追求自由和女性主义,高喊自由、旷野和心灵能量。 她不是铁了心,要一辈子当大小姐,贵妇的人吗? 一个大学拿了 4 年奖学金,毕业以后写一篇稿子都会自查十遍,每天学习强国打卡的人,会去做一项游走灰色地带,甚至明显是踩线的事情吗? 不知是两杯 shot 还是扯不开的谜团,罗溪心脏跳得发闷。 她放下笔,抬头就看到一个理着侧剃平头,穿着 polo 衫和西装裤的男人,正居高临下,上下打量着她,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胸口。 罗溪心里更烦了,这个让她等了一个多小时的男人叫邱耀,蔺屹前未婚夫。 邱耀是最标准的厅局风男孩,娇妻文学里最向往的爹系男友。 邱耀和蔺屹是通过相亲认识,两人从认识就是奔着结婚而去。他有些家庭背景,虽然北京掉下块招牌就能砸到三个干部,但 30 岁不到就坐在饭局主位,手里握着做油气设备生意的公司,还是给他平添了一层光环。蔺屹聊到他,眼神都是亮晶晶的,“他小学都在瑞金胡同小学念的。” 瑞金胡同小学,顾名思义,位于东城中心片区的胡同里,门牌不起眼,但位列“北京三大牛小”之首。 早年间有位校长曾自谦,说这小学只是落座于“整体层次比较高的胡同”,但依旧挡不住坊间津津乐道“班禅活佛都是校友”,“包场鸟巢开校运动会”,“贝克汉姆来给这校足球队做控球示范”等等轶闻。这所集合了所有顶尖资源的小学,在很多人眼里就成了高端圈层的另一代名词。 虽然不能理解把小学学历都成自己人生标签的行为,但罗溪看朋友一副坠入爱河的样子还是为她开心。她被蔺屹以闺蜜身份介绍给了邱耀,还拉了个群,非要张罗大家认识一下。罗溪当时已经和杨沛关系暧昧,蔺屹很看不上杨沛,所以想让邱耀给罗溪介绍点“层次高”的男人。而罗溪,出于对层次高的厅局风男孩的恐惧,把见面一拖再拖,直到拖不下去才见了一面。也是那一面后,她们友谊渐走向陌路。 “小罗,好久不见啊。我们那次见面是几几年,16 还是 17,哎呀,真的是太久了。你这还是没多大变化啊,还是这么漂亮。” 邱耀仿佛没注意到罗溪脸上的不耐烦,自顾自坐下,拿起桌上的水便喝了起来。 罗溪目光落到了他的右手,一个由蜂巢状图案组成的白金戒指,牢牢圈在无名指上,“恭喜,结婚了啊。” 邱耀转了转戒指,颇为自得,“多谢。男人嘛,成家立业,家还是要成的。” “你和蔺屹,那时候都订婚了吧?” “是,但很可惜,她没有经过考验。 她的事,我也看到了。是很可惜,我觉得,我也有责任,当时我如果不是那么狠心和她分手,她也不会找那么个渣子。

哦,她后来那男朋友,说起来你可能认识,

和你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呢。”

在此,感谢夏萌人老师对本章内容提供的翔实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