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水晶像一连串的圆叶子,尾端垂在床上,邱宝珠的腿晃,珠子也跟着晃,一瓣一瓣的光影投下,美得人眩晕。

“我看见你的眼睛,很黑,比以前黑。”

卫树像站在台上的老师,点了一下头,“然后呢?”

“你在看着我,我知道你看不见,但是你的确是在看着我,你的表情有一点严肃。”

“你……你的肩膀很宽,比我的宽,有锻炼的痕迹。”

卫树垂着眼,他的腰往下压了一点,眼神虽然钝然,可开口却像给本就熊熊烧着的火堆泼了一桶油。

“那,大吗?你喜不喜欢?”[这里说的是肌肉好嘛……]

邱宝珠不是毛头小子,他什么都懂,可他一直就不经撩,卫树还只是动动嘴,他就喘得不行,又不想让卫树听见,于是将头侧了过去。

他表情难堪,“我不知道,你穿着衣服。”

“手给我。”卫树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命令意味。

邱宝珠茫然地把手放到卫树的掌心。

下一秒,邱宝珠就后悔了自己的听话,邱宝珠飞快缩回手,把手背到了背后。

“怕什么?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卫树心情很好地调笑他。

邱宝珠眼角羞得发红,“这跟认识多少年有什么关系,你了解我的。”

当然了解,不了解邱宝珠就不是卫树了。

邱宝珠嘴上不厉害,脸皮薄,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内敛易害羞的人,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羞赧。

邱宝珠听见卫树喉咙里发出的低笑,耳根像是有人拿着火柴刻意擦燃,他则垂着眼,不敢看,睫毛颤个不停,脸颊绯红。

“宝珠,我看不见。”卫树手指微松,他朝邱宝珠压下来,仍旧牵着邱宝珠的手,“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邱宝珠唇舌焦干,眼神失焦,“你想做什么?”

“我想摸你,但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邱宝珠有些心疼,拉着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摸到了吗?”

对方的纯情让卫树的心脏差点融化成了一阵春天的雾,但重新凝聚过后,他更加想要欺负对方。然后,比起欺负对方,他又更加想要看见对方,看见对方的各种模样,就是看见整个世界的各种模样。

而在此时此刻,这种想要撕开黑暗的欲望达到巅峰,因为他知道邱宝珠有多漂亮,尤其是他们现在正相爱,他们又开始愿意对方去死的时刻,卫树想要看着邱宝珠漂亮的绿眼珠,因为邱宝珠肯定又是像最开始那样充满爱意地看着他。

明明他们好起来了,他却好不起来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身体上疾病导致的残缺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残缺,因为只要邱宝珠在他身边,即使残缺,却也是完整。

卫树手指朝下轻轻捏住了邱宝珠的脖颈,像握着一片叶子底下一折就断的茎。

“我还想摸摸你别的地方,”卫树低声道,“你带我去。”

邱宝珠简直想直接晕过去,他明明喝了不少酒,可为什么晕不过去?就算晕不过去,他就不能醉过去,喝醉了,意识断片,他就能不管不顾地和卫树一起骚。

可此刻,他身体颤成一片秋叶,他神识和身体都还坚持在同一阵线,固守着羞耻心。

结果是羞耻得一发不可收拾。

邱宝珠硬着头皮,拉着卫树的手指,循循往下。

他只想完成任务,或者直接到最后一步,但卫树明显的想要文火慢炖。

隔着睡衣柔软的布料,卫树的手指按在邱宝珠的锁骨上,手指漫不经心挑开了青年的睡衣衣领。

邱宝珠张了张嘴。

“以我们的关系,任何时候在床上好像都不应该穿着衣服。”卫树静止着没有动,也没有帮邱宝珠脱衣服。

邱宝珠撑着床垫,他磨着后槽牙艰难地坐起来,抖着手解开了睡衣,把睡衣随手丢到了床边的地毯上。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但皮肤接触到空气的一刹那,邱宝珠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冷噤过后,他身体重新烧了起来。

邱宝珠拾起卫树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继续之前还没有完成的任务,他觉得卫树现在看不见是可怜的,也真的以为对方需要帮助,但也想不通为什么之前不需要。

之前没摸?不可能啊,卫树一向不是跳过前戏直接到最后一个步骤的人,这种形式只是他平时做事的风格。

卫树喜欢折腾邱宝珠,说折腾也不准确,他只是在对待邱宝珠的事情上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就像他亲手在贝类里植下珍珠后一直观察珍珠的生长过程一样。

卫树听从着邱宝珠的引导,只是在到胸骨时,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跟着往下走,“旁边不去?”

邱宝珠不敢吐息,勾着卫树的手指。

卫树一直都是慢条斯理的,他不着急。

薄汗让邱宝珠白生生的脸亮晶晶的,身上也都是汗,后背黏上了床单,很不舒服,他蹭着想拉开,却忘了卫树的指尖此刻正捏着自己的什么,卫树没有松手,邱宝珠疼得嘶了一声,退了回去,伸出一只脚蹬着卫树的肩头,脚掌心很嫩很薄,挨着卫树肩头绷紧的肌肉,不像对抗,像撒娇和邀请。

邱宝珠两颊红透,不顾脸面,反正卫树看不见,他哀求着卫树,“就这样吧,可以了,可以了。”

卫树却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说:“只是这样吗?但我看不见,我想要感受完整的你。”

卫树像是一个被动者,把自己交到了邱宝珠手中,他看不见,于是便能理直气壮地向邱宝珠提要求、寻求帮助。

怎么看不见还这么会欺负人,邱宝珠心想。

邱宝珠眼皮都变成了粉色,眼眶泛着酸,心脏哐哐跳着,像是即将要迸裂开。

邱宝珠其实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他只会在爱的人面前温顺,可爱的人把他惹急了,他也会炸毛,也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