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想不出一个结果来,江凤樱索性也就不想了,直奔内心厌恶而去:一个侯爷一个公爷,两大人物她都妄想一人独占,果真了不得,贱人果真狐骚放荡!

由于先前太急,派人出宫回汴州传达的消息仅是喜讯,交代不了喜讯背后的缘由,这回江凤樱知悉了全局,又派出自己的陪嫁丫鬟,由侍卫护送回汴州报讯。

午门外,齐良桓与妤锦已然被带到此地,如今虽然寒冬刚过,但春日的暖和远远未到,加上昨夜下雨,四周仍有余寒,冷得许多围观之人缩手入袖,叠放胸前。

天气之寒抵不过齐良桓的心底,被侍卫一脚踹跪在地,远远望去,昔日风光恣意的父亲如今已然落魄为阶下之囚、刀下反贼。此时此刻他面容憔悴,唯有那双眼睛隐隐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神采,仿佛在告诉齐良桓:儿子,快救我!......可他心里再明白不过,这回皇帝已经不再打算将其放过,最后眼中神采泯灭,连一丝挣扎都不再有,如同心如死灰。

“父亲!”齐良桓十年前亲眼目睹母亲死去,如今又要亲眼看见父亲成为刀下亡魂,这一切于他而言根本无法接受。

听着齐良桓的喊声,绝望的齐侯礼终是又抬眼皮,想用眼神告诉齐良桓生死有命,切勿伤心,但当齐侯礼的视线落到齐良桓身旁的妤锦时,竟在内心隐隐生出了希望:她是......?

不知究竟出于何种原因,齐侯礼竟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寄予希望,也许是即将踏上黄泉之路,老天赐予他寻常之人拥有不到的识人能力,又或许是其他意想不到的缘由,齐侯礼终是注视妤锦,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救桓儿......”

随着刀起头落,齐侯礼终是在这场斩首示众中,终结了性命。

“父亲......”齐良桓倒地抬手,五指朝齐侯礼,撕心裂肺地呐喊.......

仍在汴州的徐承修,迟迟收不到齐良桓的来信,不明原因,阿超说道:“估计近日繁忙,才没抽出身来。”

徐承修了解齐良桓,即便再忙也会向自己准时来信,不守时之事不曾在他身上发生过,“良桓从未如此。”

虽对此内心疑惑,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汴州之事,徐承修说道:“早有耳闻江怀远修建水利工程有功,如今大雨滂沱正是检验河堤牢固程度之时,以往遇见多回治水难题无法解决,正好趁此机会看看江怀远的治水成效,也好让其他地方官员借鉴经验、加以学习。”

阿超点头:“可需要与江怀远说一声再走?”

徐承修道:“不必。”

汴州的大雨本已歇下许久,但又开始断断续续不停,虽然现下已不是暴雨如注,但估计外面积水之高足以淹没膝盖。江怀远最怕徐承修知悉边界决堤,急急派人前往边界河堤堵洪水。

不久后有急急来报,“大人,洪水泛滥,前线根本挡不住啊!”

江怀远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焦灼地踱来踱去: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此时正不巧,更有下人来报徐承修现已经持伞出府,与他的贴身护卫一同前往汴州边界。

众人不知,此时此刻躲在墙后的鱼丽,正偷偷将一切尽收眼底。

第044章 决堤

天空云潮翻涌,一簇簇电光与炸雷闪过天际,又在乌密云层中遁匿。风雨飘摇,无穷无尽的雨水沉入大地。

黑沉苍穹中惊雷闪电犹如利斧劈下,反复照亮光线幽暗的江府,府内小厮四散奔逃,唯有鱼丽神态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为获取徐承修信任,鱼丽装作受雷声惊吓胆战心慌,“路过”徐承修二人,眉心一蹙,福身行礼:“天气恶劣,大人初来汴州,对路况不甚熟悉,此时出门怕是不安全!”

提到路况,这种恶劣天气之下自然要十分重视,避免发生意外事故,阿超顺口一问:“去河堤最近的道路如何走?”

鱼丽心下暗喜,目的要达到了,便故意为徐承修二人指了那条最难走的路,“这条路便是通往河堤最近的。”

指最难走的路,一来自己确实指了“最近的路”,二来,最近的路并不代表好走,这下徐承修二人走的道路十分难行,一定会发现江怀远疏忽于管理,质疑他治理汴州的能力,到那时大变天,自己翻身的机会便更大了。

鱼丽退下后,徐承修与阿超立即上马赶往最近的河堤,可一路行路颠簸,路面积水颇深寸步难行,周边百姓四处逃散,可以明显察觉到汴州有种人心惶惶的感觉。

尽管江怀远的水利工程有名在先,但面对此番场景,徐承修不禁心生疑惑:“如若河堤坚固,路面积水怎会有这般深?”

未入侯府前,由于家乡距离江边不远,阿超时常见过决堤之象,因此眼前的景象自己再也熟悉不过。每当洪水过大导致决堤时,附近道路都是如此的可怕。事已至此,阿超心里明白边界河堤已然决堤,思考之时猛然惊觉座下之马正朝着深不可测的积水之坑行走,旋即收住缰绳将马勒回,只见马头仰天而起,阿超险些摔入坑中。

阿超神色微惊,急言道:“大人,如若河堤固若金汤,道路绝非会像如今这般寸步难行,只怕河堤已然决堤,不宜继续涉险前行。”

徐承修眉心紧蹙,当年朝廷拨下巨款修建河堤,陛下赞誉江怀远修堤了得,如今却说决堤便决堤。看来自己的猜想预测果真无误,这便印证了。

汴州之雨势本就阴晴不定,现如今又如同龙王暴怒,仿佛要淹了这汴州城。这般景象可吓坏了江怀远,一旦被徐承修发现汴州决堤,以往自己极力打造的为政事殚精竭虑的形象将会彻底崩塌,他再也坐不住了,“来人,把汴州所有衙役、县丞及其家重能动的男丁统统调动起来,跟着我去边界把洪水堵上!”

令声发出,府内之人办事效率极高,不久后管家急急来报:“老爷,队伍已经集结完毕,目前能征调出来的人全然都在此处。”

江怀远立即上马,朝众人说道:“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把洪水堵住,活着回来的人,将因治水有功每人赏赐白银十两,倘若不幸为国捐躯,其家眷将获白银五十两以表慰藉!”

话音落下,带领着长长的队伍疾驰出发,江怀远深知这一趟出去,极有可能回不来,但是倘若不把洪水堵上,非但自己晚节不保、名誉扫地,更可怕的是在徐承修的眼皮底下让洪水淹了汴州城,怕是惹来诛九族的大罪,此时拼一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江怀远年事已高,早已不及当年,路上的奔波让他身体逐渐有些吃不消,但凭借对地形熟悉的掌握,他的人马还是快速抵达了河堤附近。

一批快马在徐承修面前停下,下马之人迅速跑向徐承修半跪拱手行礼:“禀报大人,正如大人所料,河堤早已决堤,洪水溢漫四散,江怀远已命人在堵洪水,但仍然堵不住。”

徐承修说道:“你从现在归队,所有队伍即刻出发前往河堤。”

见忽然来兵,阿超眉宇间闪动一丝惊讶,因为大人此番来汴州前,并未告知过自己要提前指派过军兵一并前来,现如今看来,大人对这一切早有准备。

“在出发汴州前,我曾与钦天监见过一面,预测此番前来汴州之象,钦天监有言汴州将有雷暴之雨,因此提前派出一名侦察兵监视边界的河堤。”

阿超回忆先前将妤锦关入密室之时,应正是大人与钦天监见面之际,原来这一切都在足智多谋的大人的掌握之中。

徐承修继续道:“汴州边界不但种有甚多农田庄稼,更有百姓老小居住,若不及时将洪水堵住,汴州城内将会被席卷溢漫,会死更多的人,如此天灾人祸不应由无辜之人的性命买单,我们的人马现在应该堵住洪水,切勿让局面继续恶化。”

眼下江怀远带人治理洪水,所有壮汉纷纷扛起被麻袋装起来的石头,往河堤扔了无数,却见效甚微。

如今附近可搬动的石头都已搬空,江怀远心急如焚:“所有人,立马给我顶上去,不要让洪水过来。”

然而顶上去的人一下子便被洪水冲了零散,堵洪水的领头心知大事不妙,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恐怕到最后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于是哭着跑向江怀远,“老爷,小的无能,这个洪水太猛了,我们的人都已经被卷走好多个了。”

江怀远全然不顾百姓与手下的死活,冷哼一声道:“卷走几个人算什么,现在又有新的人过来了,马上给我顶上去,洪水要是冲到城内,大家都活不了!”

在这个时刻,江怀远已经彻底撕开了平日里的伪装,为保住江家的名声,人命不再重要,唯有洪水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为了堵住洪水,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江家已然倾尽所有人力,但是雷霆的雨势,让洪水愈发势不可挡,江家组成的人墙一波又一波被冲破。终于,洪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浪花一口气打散了所有的人墙,江老爷子看到此番情景,身体猛地一僵,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洪水又形成一个巨浪席卷而来,江老爷子顶着一口气,撑着自己站起来,厉声高喝:“都给我站起来,把洪水给我拦下来!”

然而现场所有前来支援人几乎都被眼前的洪水巨浪吓破了胆,人群治水的凝聚力也逐渐有了溃散之象。在下一趟巨浪奔来之时,四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江怀远,看你做的好事!”阿超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