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锦有瞬间的怔愣，她是何时入宫，又何时成了皇帝的身边人？

而与此同时，目睹江妤锦一身落魄的江凤樱心中暗喜万分：啧啧，贱人江妤锦，我还没来得及出手收拾你，你便落了网，看来终究是我高估了你的实力。

如此大好的消息，江凤樱自然要向江泱晴报出喜讯，但她还想留在现场看一看，江妤锦究竟犯了什么罪，再让人通报也不迟。

“陛下，罪臣之子齐良桓已抓获。”

皇帝微掀眼皮，连头也不抬，“齐良桓，十年前你父亲齐侯礼亲手举报岳父叛变，朕以为他是心怀正义、大义灭亲，可没想到啊，你父亲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害朕处死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好臣子，你认为该当何罪？”

齐良桓说道：“陛下，我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请您明察！”

这类辩护犯人的话语皇帝早已听得厌烦，只是想亲耳听听齐侯礼儿子的看法，没让他在此狡辩。

领军人还未退下，借着时机拿出了几份云集客栈的账本，向皇帝呈上，“陛下，这是云集客栈的账目，上面每页的页末都有齐良桓的签名，证实齐良桓私自营业高级客栈，以收集各路消息，拉拢相关官员参与叛变。”

皇帝翻开账本，果真一页一页地记录着云集客栈的营业流水，“不亏是高端客栈，营收如此之高，早知你具备如此高明的经商头脑，就该罚你齐家上下一并为商！”

士农工商，仕为最高阶，而商为最底层，将官场仕人贬为商人，比贬为庶人的惩处更峻厉，可见陛下震怒。

“你可还有话可说？”皇帝抬起头来，当目光扫到妤锦脸上时，竟瞬间被吸引停留，不再挪动。

身旁之人一眼便将皇帝的心思看穿，江凤樱自然更不例外，作为皇帝的新宠，最忌惮的便是后宫又添新人，都要气的牙痒痒。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注视妤锦，沉声问道。

妤锦最懂男人心，怎会不知皇帝在想些什么，想必后宫的妃子有不少是只因被多看了一眼，引来那一瞬间的心动便进了宫。

“臣女江妤锦，拜见陛下。”

“你姓江，朝中姓江的官员，朕见次数最多的是汴州那位，你父亲可是汴州知州江怀远？”

妤锦回应道：“臣女正是江怀远之女。”

见了如此美人，皇帝连审问齐良桓的心思都被勾了走，当即放下奏折，“樱贵人是你的亲妹妹，你们二人为何见了面却毫无反应？”

见一个爱一个，妤锦简直想翻他一个白眼，但也按捺，“回陛下，臣女现是戴罪之身，怎敢与正得陛下宠爱的妹妹相认？”

第042章 万万不可

皇帝手肘抵桌，兴致更浓，挑眉上下看妤锦一眼，懒而漫的调子试探:“朕若是将你也纳入宫中，你们姐妹二人可会把门一关，便开始悄悄畅所欲言了？”

难得皇帝在繁杂政事中心情转好，江凤樱岂会不解其中深意。虽然听上去不过一句玩笑，但江凤樱早已发动防御本能，眸中透出的危机感隐约可见，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对江妤锦多少产生了点好感，更何况还是皇帝身边风头正盛的新宠。如今恩宠在身，地位尚且不够稳固，江凤樱绝不容忍任何人与自己争宠，尤其是自己奇恨无比的贱人。

压下内心的危机感与对江妤锦的无比厌恶，江凤樱故意在皇帝面前将妤锦“嫁过人”的事抖出，微微一笑，启唇轻语：“臣妾离家也有段时间了，尤其自大姐出嫁日起往后的日子更极是少见，若能与大姐独处，定是要好好叙旧一番。”

此话落下，皇帝表情微微凝滞，若有若无的失落从脸上一闪而过：“朕瞧你这张脸美得实在有些晃眼，灼灼之间恍若仙女下凡，殊不知你竟早已名花有主，你是何时成的亲？”

江凤樱的这番明话暗戳，妤锦求之不得，当红颜祸水太久也会腻烦，这辈子对国君女人身份早已丝毫不愿沾染半分。

一旁的贴身太监李公公跟随皇帝多年，自然懂得皇帝的心思，但眼下的情形并不适宜过多谈及个人私事，便走到皇帝耳旁悄悄提醒，皇帝才将这个话题放过。而这番提醒也让皇帝想起如今要审问罪臣之子，此为朝政大事，后宫妃嫔一律不得干政，便一个示意，让江凤樱退下。

“臣妾先行告退。”江凤樱福身行礼，临走前不忘抬眼扫一下江妤锦，眼神通透明晰，透出极强的威慑，只不过被纤长浓密的睫羽遮盖，旁人都无法领略那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才刚走出养心殿，便迫不及待地让人速速出宫，将江妤锦被逮捕入宫的喜讯传达到汴州江府。

“朕要抓的是齐府及其亲属关系之人，江家人何故在此？”皇帝问话。

“回陛下，江小姐自称虽未与齐良桓共拜天地齐拜高堂成婚，但事实早已与齐良桓私定终身，成为了齐家之人，理应被抓。”

一前一后，先是樱贵人告知妤锦已然成过亲，后是来人奏报妤锦与齐良桓私定了终生，皇帝便把前后相互照应，当成妤锦与齐良桓私自成婚了。还以为妤锦是个深闺少女，想不到为了爱情竟如此勇敢，只可惜入了这叛国罪臣之家。

皇帝蹙起眉头，冷冷的目光注视齐良桓，眼中不悦又略有惋惜，“当年朕初识齐侯礼，不过十四五岁，相识一场多年，一直让朕觉得是个踏实可靠之人，即便多年前你父亲举报你外公举兵起事却并非证据确凿，朝中大臣谏言将你父亲也调查一番，若是心中无愧自然经得起查，可是朕相信他的为人，才未听取大臣的意见，想不到一晃十年，最终却发现当年之事竟是你父亲从中构陷，朕的内心对齐侯礼相当失望，如今将齐家抄家、诛九族，是朝中大臣一致意见，满朝无一不在议论此事，朕不得不严惩他，也慰藉冤死的亡魂。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倘若你将他的罪行一一供述，朕可以饶你不死。”

话已至此，许是已对齐良桓的最大宽恕，若齐良桓愿意听皇帝的话，乖乖将叛变行为供出，便不会像他父亲那般惨遭酷刑。

可齐良桓根本不愿相信父亲叛变，也从未见过父亲有任何策反的动作，“陛下，我父亲未曾谋反，还请陛下明察！”

如今给出最仁慈的手段放过齐家血脉，可奈何眼前此人执迷不悟，皇帝不再给他机会，眸光沉沉地压到齐良桓身上，冷冷令声发出：“将齐良桓二人带到午门外，亲眼目睹齐侯礼刀下断首。”

“是，陛下！”

齐良桓仓皇失措，眼神中急色分明，神态恍若皲裂：“陛下名称，我的父亲是被冤枉的，求陛下切勿杀我父亲......”

正当齐良桓手腕被扣，拖出中途，皇帝忽然叫住，“慢着。”随即目光转向妤锦，“你若是答应离开他，自此留在宫中，朕可以暂缓午门斩首示众之事，直到可以证明齐侯礼无罪。”

妤锦诧异，只知男人好色，却没想到眼前之人身为皇帝，竟为了得到一女子而选择强取豪夺，还为了这女子，宁愿否定朝臣的集体意见，这般模样与昏君恐怕相距已不甚遥远。

齐良桓深知妤锦为救自己而犯下欺君之罪，现已作出巨大牺牲，断不可再让她为了齐家之事委身入宫，“陛下，妤锦是我心爱的女人，请恕良桓不能拱手相让！”

妤锦莫名心疼齐良桓，想自己也并非未做过国君身边的红颜祸水，这一世若是真做了，其实倒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继续无聊上多一世罢了；可齐良桓只是一个普通的凡身肉体，只知今生不懂来世，何必承受这不堪忍受的苦，眼下自己答应这个老男人又有何不可呢？

思绪转圜之间，妤锦微阖了下眼睛：权当作是这辈子积累福报了。

睁开眼的妤锦正欲回应愿意，齐良桓却对她拼死相护，拨高声音：“已为人妻怎可入宫，陛下万万不可！”

第043章 斩首示众

这世间连清心寡欲的寻常男子都寥寥无几，对女色之事尤其上心的都不胜枚举，更何况还是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如今这般不留情面的拒绝，岂不折损九五至尊的颜面？当年户部侍郎弹劾当今丞相戏其美妾都险些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齐良桓现如今得罪的还是当今圣上。四下顿时素静无声，唯有那边上隐有不祥预感的宫女胸口起伏、鼻息急促，似要听见骇人的令声，惊出一身冷汗。

皇帝眉尖蹙起，怒令发出，“来人，将齐良桓二人拖到午门外，等候齐侯礼斩首示众！”

一声令下，两名侍卫立即拱手应答，将两人拖出养心殿。齐良桓高呼冤枉，陛下却无动于衷。对于齐良桓遭受一切皇帝不甚在意，可于美人我见犹怜，实在不忍见到妤锦也被暴力拖曳，却又一时想不起妤锦的名字，便道：“让江怀远之女自己走路。”

虽然养心殿与午门相距并不甚遥远，可对齐良桓而言却仿佛跨过半个世纪那般漫长与煎熬，一路齐良桓连连为父亲高呼求救。

类似这般从养心殿到午门外的场景，宫中倒不是罕见之事，只不过主角之一有江妤锦，江凤樱便尤其的在意。由于位份不高，只能在李公公出殿时将其偷偷拉到偏殿，塞了他一把银两后询问两人所犯何事。

拿了银子，李公公自然高兴，便将齐良桓及其家人所犯之事托出。但显然江凤樱更在意的是江妤锦怎么也会受累至此，李公公道：“因为，她自称是齐良桓的妻子。”

知悉了一切的江凤樱心中无比生疑，在李公公告退后停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听二姐说过江妤锦似乎对徐承修别有心意，可如今怎么会与齐良桓搅合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