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第一道菜就是周梦兰给端上来的。
虞烛明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周梦兰都被盯得心里毛毛的。她坐到两人对面,“来找我是为了昨晚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们原因,我只是不需要这个身份了而已,就当我是死了吧。”
“不想要这个身份,你明明可以自己请离,虞家不会不放你走。之前那个出家的,是三太太?她走时,二叔都没拦着,更何况现在二叔还昏迷着,我们更不会阻拦你。”虞烛明冷冷道:“可你烧的是我们首辅府的地盘。”
周梦兰觉得这小姑娘是真的难缠,“那你想怎么办?事情都已经办了,我说后悔你们也会觉得没用。”
虞烛明:“赔钱啊,我们首辅府可是帮你还清了张麻子的债务。”
“我要是有我还用跟张麻子借……”周梦兰一脸委屈。
“不赔钱也没什么,我马上要对付苍玄了,你的小情人……”虞烛明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还搁这装!虞烛明腹诽道,她跟张麻子那笔交易,收到的钱恐怕还是她吃的大头。
小情人说的自然是桑柔,周梦兰虽不比她爱自己爱得深沉,但也是不愿意失去这个小情人的,当下就只能咬牙切齿地回答说:“好,我给,我赔你钱,行了吧!你怎么搞苍玄我不管,桑柔的命你得给我留着。我明天就把票子送去首辅府。”
“收钱办事嘛,道理我都懂。”虞烛明得了周梦兰的保证,这会好说话多了。
周梦兰白了她一眼,“大小姐怎么见钱眼开啊。”
“谁跟钱过不去。”虞烛明笑嘻嘻着说。
周梦兰挥了挥手,“得,今天这顿我请客,你俩就吃吧,别忘了我俩的约定!”
说着,就离开了包间。
从这儿的窗户望出去,还能看到渐落的夕阳。这间包间再走几步,是前几日她和江云浦一起呆过的地方。
“总之现在所有事都往好的方面发展了,这样下去,我倒是能松口气。”虞烛明轻叹了声,其实从玉永镇回到京城,她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这会儿居然算得上是她心情最平和的时间了。
虞淮夹了块莲藕给她,这道莲藕炖肉,肉质松软,莲藕也松软,还吸收了肉的香味,“多吃些肉吧,你回来京城这么久了,也没见身体长些肉。”
虞烛明小口地扒拉了一口米饭,又咬了一小块莲藕,“真香啊,白玉堂不愧是京城新兴的酒肆,活该它赚钱。”
这天晚上虞烛明回到房间时,江云浦已经来此许久了。
“吃饭了吗?”虞烛明一边脱下外披,一边问道。
关上门,门外的喧嚣就跟室内无关了,此时屋子里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江云浦走到虞烛明身边,将她拥入怀里,“还没呢,本以为带你一起去。”江云浦细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你已经吃完了?”
虞烛明也没推开他,伏在他的胸口,道:“是啊,今天去见了周梦兰,她回去白玉堂了。”
“韩御没跟我说,我也不清楚她是怎么回事。”江云浦怕她又以为他知情不报,连忙解释道。
之前的事对他伤害这么大么……虞烛明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过,于是伸出手回抱住他,“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在见到她之前,我都只是猜她在白玉堂。”
“她是个不安定的因素,我想你也未必能判断她究竟是什么来历。所以,我不怪你,倒是你,别第一反应就是自责。”虞烛明跟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江云浦的背,男人胸脯的起伏,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他俯下身子,在虞烛明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我啊,只是怕像上次那样。”
??第89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不愿再和你生隔阂了,霁光。”江云浦这样说道。
虞烛明便把他拥紧了些,以防他感觉到自己的疏离。“那么,现在准备吃些什么吗?”她抬头撞入江云浦的眸子,那双眼此时盛满柔情。
江云浦想了想,说:“你最近忙,我等会回去自己找些东西吃,就不麻烦你了。”
“记得测一下有没有毒。”虞烛明自从上回从江晨珺口中确认,之前置江云浦于失明状态的是魏帝,她虽没明说过担心,但想到从年前开始,江云浦的伙食就是他自己处理的,虞烛明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个,不会忘的。”江云浦又跟她贴了贴鼻子,有这样一个佳人等着他来娶,他说什么都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博弈呀。
两人相拥了一阵子,虞烛明要去看看虞成怀是什么情况,就让江云浦先走了。
再到虞成怀的寝屋时,他身边已经没了看护的人。
见到虞烛明来,虞成怀似乎想说很多话,但最后只化作一句:“你是不是跟苍玄一起算计的我?”
虞烛明一点都不意外虞成怀怀疑她,但她也只能如实解释,至于相信与否,那是虞成怀自己要考虑的事。
“不是我,是我们,被定北王背刺了。”虞烛明面无表情地解释,“其实算不上是背刺,毕竟我于他而言,本身就是棋子,至于二叔你,被我连累了,我跟你道歉。”
又说了这会还没跟江云浦说他已经清醒的事,让他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现在我在帮祖父一同处理着首辅府的事务,你那些门客,都在观望你的情况,不曾来过探视。”虞烛明居高临下地看着虞成怀,有时也觉得他很可怜。
他自小居于虞成济的光芒之下,胸中有志不得抒,终于是养成了一副古怪的脾气。到后来,他有了自己的门客、虞成济也死了、他回到了首辅府,逆转了虞家即将被覆灭的局面。
虞烛明其实是佩服他的,可惜他刚回首辅府时,总是刁难她与虞淮,虞烛明是对他有些介怀的,于是这往后的计划里,别提倾力合作,她和虞成怀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呵,我早知他们是这样的人。”虞成怀并没觉得这样的局面很奇怪,他对追随他的人都是什么性子了解得很透彻。
虞成怀挣扎着坐了起来,虞烛明并没去帮他。“总之,眼下需要稳定京城的局面。”他坐起来时,额头上已经挂了一层薄汗,可他也没立场怨虞烛明,因此语气都不曾改掉半分:“辛苦你忙活了。”
虞家与虞烛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虞烛明心中想的是要先把虞成怀治好,再提其他的事,虞成怀却让她放心去做,不必管他。“我这副身子,我心中也有数。”
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周梦兰呢?听说她的院子昨天起火了。”
“她让我们当她死了。”虞烛明把周梦兰刚刚给她的信转交给虞成怀,“她是纳兰氏之后,您其实是知道的吧?”
虞成怀没急着打开信封,先回答了虞烛明的问题:“对,我很清楚周氏就是当年的纳兰氏。”而后端起了床边案几上放着的茶,已经有些凉了,虞烛明给他倒了些热的进去。“之所以纳她为妾,确实是因为我有过拉拢周家的心。”
他竟也有些感伤:“其实到后来,我对她就不再有利用的心了。”
虞烛明没兴趣听他的情感史,又说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后,虞烛明借口找明巡过来给他看看身体,实则逃回了臻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