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赵娘子就转身去了里间,桑瑜都来不及推辞。
想顺着意思坐下,扭头一看,整个茶坊就只剩下一套桌椅完好,此刻薛怀瑾正坐在旁边。
一见桑瑜递眼神来,视线立即凑过来了。
“站那么许久累了吧,快来坐下~”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少年一如昨日。
然桑瑜不行,一看到薛怀瑾那张脸,她的记忆就想雨后春笋一般从土里钻出来,弥漫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敢过去,桑瑜直愣愣递杵在那,像块倔强的木头,看得薛怀瑾好气又好笑。
原本还不晓得她在那装什么木头,再一看那明显红润的脸颊和闪避的视线,薛怀瑾猜到了原因,心
中斟酌着该如何让人坐下。
正是这时,赵娘子端着茶点出来了,见桑瑜还站着,不明缘故道:“娘子怎还站着,快坐下吧,我这手点心还可入口,娘子试试?”
桑瑜无法,强笑着坐下,正对着薛怀瑾。
赵娘子忽地才想起两人之间的那点传闻,心生抱歉,但人已经坐下了,且周围桌椅都不成样子,也没法招待人,只能作罢。
天气渐冷,一口热茶下肚确实暖和,尤其赵娘子这煎茶的功夫不错,点心更不错,软酪做得甜糯不腻人,桂花糕更是绵软醇香。
几口甜食下去,桑瑜心情都明朗了些。
“赵姐姐家的点心真好吃,感觉比我家的糕点师傅做得还好!”
桑瑜的夸赞让赵娘子高兴极了,欢喜道:“若娘子喜欢,我便多做些,娘子可以带回去吃。”
说完,又是急匆匆去里间了,想必是开始做糕点了,留下桑瑜和薛怀瑾两人对坐。
虽有两婢在侧,但个中隐秘两婢不知,桑瑜只能一人尴尬了。
薛怀瑾含笑看着埋头吃点心茶水的少女,故意刺激道:“可是在想重阳那日?”
桑瑜被吓得一口茶呛到了,猛烈咳嗽起来,两婢担忧不已,轻拍后背,难免对薛怀瑾这个作俑者不满,瞪了,暗中骂了几句。
薛怀瑾一见人不经逗,懊恼道:“对不住,我不该说的,你放轻松些。”
桑瑜咳嗽完,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讲清楚,让画春和阮秋两人出去了。
这样尴尬的事她可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那日是我失态了,可我并不是故意的,都是那腌臜邪药害的,非我本意,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问了阿娘好几次,阿娘才将实情告知,一听是那种腌臜东西,桑瑜暗骂背后之人阴险恶毒。
然经此一事,倒让桑瑜对薛怀瑾这人高看了几分。
对自己怀着心思的前提下还能坐怀不乱,也算是个品性端正的了。
“我倒希望是你本意……”
刚升起的一点好感听到对方嘀咕出的话立即缩回去不少,愤愤道:“你想得倒美!”
薛怀瑾自知没管住嘴说错了话,讪笑道:“嘿嘿……”
“娘子不必在意那事,权当没发生过便好,当然,如果娘子心生愧疚,对我负责更好。”
小心试探,厚着脸皮说出后半句,得来一记眼刀,薛怀瑾不敢造次了。
看着薛怀瑾乖觉的模样,桑瑜一时竟觉得薛怀瑾似乎还挺符合阿姐说得那种二十四孝好郎婿的。
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桑瑜自己恼了自己好半晌,好在赵娘子很快将糕点做好了,桑瑜让家仆整理了赵娘子的茶坊。
马车行在青石板街道上,桑瑜一听耳畔那哒哒的马蹄声就知道薛怀瑾又跟在一旁。
她掀开车帘蹙眉问道:“你就不能不要跟着我吗?像跟踪犯人一样。”
见桑瑜露面理他,薛怀瑾满心雀跃,笑容热烈认真道:“我也不想,如果能天天都在家里看到你,我自不用这般,可惜若不这样,我兴许一个月都难能见你一面,会憋疯的。”
桑瑜说不过他,嘟囔了一句就要放下帘子,薛怀瑾急急问道:“圣人说下月初四吐蕃使臣会过来,届时宫里会举办一场马球赛,听你姐夫说你爱看这种,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不去!”
桑瑜哼了一声,故意说些拒绝的话与他听,无论她去不去,现在她可不想让他如愿。
桑瑜做到了,得了这样一个回答,薛怀瑾急得抓耳挠腮。
……
深秋伴着大侄儿的的周岁宴过去了。
爷娘并未邀请薛家,但薛怀瑾还是厚着脸皮跑来了,带着招摇的贺礼,送完往宾客席上一坐,赶也赶不走,给阿爷整得脸黑了好半天。
桑瑜得知,在屋里又羞又恼,但又不好直接出去撵人,平白叫人在她家吃了场酒席。
周岁宴上,大侄儿抓了一大堆,最后被阿嫂强行留下了一只砚台,笑眯眯地哄着:“儿子要这个,多读书,像你阿爷一样。”
桑瑜当时瞧见阿兄笑得很欢,大概是阿嫂的话让他心里美了。
期间,薛怀瑾偷偷约过她一次,用的理由是小乖,桑瑜许久未得小乖的消息,实在难以拒绝薛怀瑾这次相邀。
两人将地点选在了赵氏茶坊,赵娘子从不是个嘴碎的,见了两人一道来也不多问,只露出让桑瑜尴尬的笑来。
刘三郎惧于聂薛两家的威势,老老实实去京兆府投案了,被打了四十脊杖,回去又被逃过一劫的刘父狠狠罚了,再没敢来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