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多出来的一个他,其他郭羡仙所熟知的能够完美的将自己从一段视频中抹去的高手都没有异动,而且这些人绝大部分郭羡仙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最大的一个年纪也不过将将三十出头。黑客的世界是一个年轻人的团体,只有年轻,才有颗爱幻想爱冒险的头脑,稍微大点年纪的人,大多数会渐渐退出这个圈子,安安稳稳地成家立业,逐渐洗白自己曾经的不良记录,做回乖乖好市民。
郭羡仙不了解却有这个能力的,就只剩下红桃k一人了。他的来历太过神秘,说他像个凶手,至少郭羡仙是相信的。但是他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警方不敢把宝都押在这个不知道具体名姓,家住何方的虚幻人物身上。这起连环杀人案已经牵动了太多人的神经,他们绝对不可以走弯路。
一时间会议室没有人再说话,陷入短暂的安静。郭羡仙该说的都说完了,也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这个案子压在众人肩头的分量有多重,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退一万步讲,如果案子最终真的破不了,恐怕得有人站出来顶缸,而那个顶缸的倒霉蛋,恐怕八成就是今天站出来做决定的那个人。
警察这份职业和其他千万种职业一样,不过也是挣一份工资用以养家糊口,一旦背上处分或者警界除名这个名头,想要再抬起头来重新做人,其他不明真相的人的唾沫星子就足够淹死他们了。谁没有妻儿老小,谁不是拖家带口,这份微薄的工资,还有太多的规划,经济基础薄弱的小家,早已经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原谅他们在这种时候怯懦了,生活的重担,让他们没有挺身而出的勇气,脱下这身警服,他们也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普通人。
满室的寂静被公安局长打破,处在这个位置上,他有他需要负担的责任与义务,并不是一直沉默便能免去的。从第一起案发到现在,刑警队的人所有人几乎是24小时的连轴转,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士气早已低迷。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这些案子想要寻找第一次侦查现场或者走访群众没能发现的线索也变得越来越困难,骑虎难下大抵如此。
警察这份工作,从来都不容易做,危险,压力大,不被群众所理解。从案发到现在,网络上骂声一片,各种不堪的词语都缀在了他们的名字前面。案子破了,他们应该的,案子没破,他们尸位素餐。公安局长作为做这次专案组的组长,责无旁贷,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提起众人的信心,投入到案件的侦破工作中去,以防凶手再一次出手,伤害其他无辜群众。
“这起连环凶杀案的侦破工作由我牵头。具体组员名单,会后会通知到个人,其他没有被选入专案组的,负责机动和后勤保障工作。老实说,离开刑侦岗位十几年了,破案这事,脑力和体力都大不如前,我也就不外行指挥内行了。具体工作安排,由文沫主任负责。大家听从她的调遣,同心协力争取早日破案。大家放心,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大家兜着,大不了头上这顶乌纱帽不要,也绝对不会做出让同志们心寒的事情!好了,散会。”
有了局长的保证,在场的所有人离开会场的时候都显得比较轻松了。最大的顾虑被拿掉,他们只需要听从命令,好好工作,将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给抓出来就行了。
文沫布置的工作很简单,专案组成员兵分三路,一路由师从容带领,去交警队看看他们的视频监控中心的服务器到底有没有被人为侵入的痕迹,如果有,追查对方的物理地址;另一路责任还是着落在网警身上,监控网络上红桃k的动向,如果有可能的话确认一下他到底与凶杀案有无关联,最最重要的,如果有机会,将大兴帮这颗毒瘤彻底铲除,虽然这件事与连环凶杀案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多大关系,但一来大兴帮是贩毒黑帮的名头,早已在m市传播了多年,社会危害极大,碰到这样的案子警察们不可能袖手旁观,二来退一万步讲,如果连环凶杀案无法侦破,扯出个隐藏极深的贩毒团伙,多多少少能抵消掉一些群众对警察的不满,他们得做好两手准备的,破案有的时候真的是需要运气;最后一路人,就按照文沫先前分析的凶手的特征,在全市范围内,寻找过去一年之内,所有意外事件中,受害方对结果严重不满,或者加害方在法律范围内能规避责任的案件,他本人或其近亲属有没有符合以上分析的。
工作被一层一层细分下去,全员行动的效果是明显的。
这是一个炎热的午后,立秋当天的凉爽,并没有妨碍秋老虎的发威,35度高温的天气里,我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吹着空调,吃着西瓜,心里默默的感谢着发明空调和冰箱的前辈,他们挽救了气候炎热时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
然后我听见,身旁不远处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这报警自从我设置下以后,从来就没有想过,已经七年了,它刚刚响起来的时候,我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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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成功
这是一个简单的后门程序,我习惯性的在所有去过的地方随手都会放一个。如果这些程序被其他的黑客高手检索出来,企图顺着这个程序追踪我的位置,警报就会响。表面看起来不过是个无害的小程序,而且留下个后门也只是便于其他人更方便进入,所以用了这么多年,被真的追踪还是头一次。
我饶有兴趣地点开笔记本电脑,想看一看究竟是谁这么无聊,放着好好的后门程序不用,偏偏想知道是谁放的。要知道网络上的这些所谓黑客本身水平良莠不齐,有些低级得只会盗qq的家伙也敢冒充所谓高手,跟现实生活中招摇撞骗的骗子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看见别人留下的后门,都会想都不想,直接拿去用,哪里还会管是谁留下的这种无聊的事。所以这么多年了,我还真的忘记了,这个程序还带着报警音。
竟然是这里!在看到交警监控中心服务器几个字后,我微微有些愣神,记得当时退出的时候,该删的痕迹都已经删得很干净了,这个小小的后门程序,是不足以让对方追踪到自己的,可为什么自己的两台用做代理服务器的肉鸡暴露了呢?如果没有后追踪程序自带的报警声,自己真正的位置被寻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我不敢再懈怠,目光严肃地开始快速敲击键盘,一边不停地感染新的肉鸡为自己打掩护,一边删掉自己留下的首尾,然后行云流水地关机断开网络连接,关掉光猫和路由,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
这么说,警方已经开始怀疑到我是从哪里动的手脚。我也是当初有点太沉不住气,在网上看到了车祸的后续报道,自然也听了不少吴昊发的牢骚,现场出现的那辆三轮车才是肇事的元凶。这才让我没忍住,悄悄潜进了服务器调取了现场的监控视频,看到了李章的长像和工作单位。
其实杀死李章,对我来说是件很冒险的事情。逃离现场的时候需要太多的运气,出错的可能性太高,一旦被人撞见后果不堪设想。但当时我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想要杀人的心战胜了所有的理智,哪怕因此放弃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一处可以安安静静俯瞰这座城市的场所。
一根烟很快抽完,在空调房里,无处可散的烟雾熏得我双眼微红,忍不住想哭。那个会絮絮叨叨地出来、夺过我手中的烟蒂,然后苦口婆心劝说让我少抽几根烟的唠叨女人,已经不在了。满室的寂静,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安宁,可是偏偏我现在希望她还在我耳边碎碎念,烦得我忍不住跟她争吵。这才是平凡夫妻应该有的样子,吵吵闹闹平平淡淡,谁都不是那么优秀,但却真的无可替代。
十几年相濡以沫的感情,我们早已经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许两个人都平平安安的时候没有这种非谁不可的感觉,但一旦一个人真的离开,只剩下满是空旷的绝望。不幸存活的那个人,恨不得跟随着一起死了算了。
我瘫倒在沙发上,努力不让眼眶中蓄满的泪水流下来。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家里面,甚至没有一张遗像,所有的亲戚朋友,甚至不知道妻子已经死亡的信息,我甚至连给她举办一场葬礼的资格都没有。只因为在官方的记录里,妻子不是死亡,而是失踪。
犹记得半年前的那天下午,妻子出去逛街买衣服。我那时候是多么的无知,妻子是个那么温柔的人,唯一的爱好就是买些衣服,满满几大柜子,换来的是我的满腹牢骚:天天打扮得那么漂亮给谁看,衣服买的还不够多吗?断然拒绝了妻子让我陪同前去的要求。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无聊地打起电子游戏。妻子没多说什么,只自己拎着包就走了,踏出家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有多么懊悔,后悔得恨不得失踪的那个人是我,后悔如果那天我跟她一起出门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后悔为什么明知道街上很危险,没能坚决制止她出去的要求,后悔我这么多年赚的黑心钱,终于有了报应,可这报应,却降临在我最不想伤害的人的身上。
我得到的,关于妻子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消息,是她发的一条朋友圈:今天出来逛街,老公不跟着,宝宝不开心,然后配合上一张撅嘴卖萌的照片,在她的背后,是本市最著名的商业街,这条朋友圈消息发表的时间,是当天下午3点50分。当时我看到后只觉得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跑出来卖萌吓人,ps得整个人都不像她了,真是丑人多作怪。
之后妻子再无音讯,手机无法接通,无论如何我都定不到她的位置。她晚上9点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才着急出去去寻找,可是m市就算再小,也到处都没有了她的身影。
好不容易熬过24小时去报案,警察查来查去,也没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反倒是我,知道了一条最不想知道的消息。妻子去逛街的当天下午,在商业街,大兴帮在逃砍一个人,有路过的群众不小心上传了一张照片,不过不久后立刻被删除,我在早已经被遗忘的回收区找回来了这张照片,照片中,那个呆若木鸡,怔立当场,被后面杀红了眼的人一刀砍过来的女人,不是我的妻子又是哪位!
我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更不敢往深了去想妻子现在身在何方,大兴帮是什么角色,他们会如何心狠手辣处理一件事情,又是如何天衣无缝地将自己所有的马脚都清理干净。当街追砍人他们这是做得熟了,我曾经负责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替他们抹掉事后案发现场所有的监控视频录像。
他们不害怕众目睽睽之下做任何事,只要不被人抓住证据,他们有恃无恐,所以说法制社会到底帮助了谁,是帮助了那些受罚的无辜市民吗?不是的,帮助的是他们这样的恶棍毒瘤,他们游走在法律边缘,仗着自己懂法用法,将法律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们以为自己凌驾于法律,他们有足够的威慑力,让众人日复一日地对眼前发生的血腥事而不见。可是终有一天,会有戍卒叫,涵谷举的事情发生。
当我的切身利益被触动,当我选择和他们对着干的时候,也许我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但我相信,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什么叫做末日。其实那个时候我心里还是存在着一定的侥幸的,妻子也许没有死,只是被人带走治疗伤势,等伤好了,可能就会随便被扔在什么地方,这种事大兴帮也做熟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没人性还是有人性,盘踞在一座城市里,想要长久,他们必须得像爱护他们自己一样爱护这个城市里生活的居民,只有居民都沉默了,他们才可以在做作城市里为所欲为,所以除非必要,他们一般不会伤害无辜的群众。
但妻子显然挡了他们的道,这些杀红了眼的人还会区分妻子到底是不是目标吗?那一刀砍下去的后果如何,我不敢想象,我只盼望着,也许他们还残存着一丝人性,不会将一个无辜的女人随便害死。
清理事发现场周围监控录像的事情,已经不再是我的责任范围,大兴帮有的是钱,手底下养着帮他们做事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而我,因为有些本事,而被他们奉为上宾,在大兴帮内拥有着超然的地位,自然这种小事也越来越不用我动手了。但这一次,我真的想看一看,哪怕结局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想知道妻子她现在到底如何了。
遗憾的是,我下手太晚,视频已经被清理过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那是我一生中最忐忑的五天。儿子每天都问我妈妈去了哪里,我只能强颜欢笑,安抚他说妈妈出去玩儿去了,没在家,带着儿子吃遍了这座城市里所有他爱吃的东西,只是想看看他的笑脸。我真的再也笑不出来,却并不想儿子跟我一起抱头痛哭,他还太小,这世界上所有丑陋的一面都不应该在他面前敞开。小小年纪就失去母亲,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的了这个结果,所以宁愿希望他痛哭流涕的样子越晚出现越好。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了一直对我不错的彪哥。彪哥是大兴帮的副手,也是当初一力担保我进来的人,这些年他对我一直很不错,我想他会卖我一个面子。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很傻很天真,跟黑帮打交道了这么多年,自己居然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还以为有点本事能横行网络,也能在他们面前直得起腰抬得起头,能堂堂正正拥有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本钱。
黑帮就是黑帮,不讲理就是不讲理,我跟他们之间是单纯的金钱交易,他们出钱买我的技术,我用自己的所能帮他们运行整个贩毒网络,名码标价,不拖不欠,所以彪哥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他对我的要求爱莫能助,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破坏帮派的规矩,不在我责任范围内的事情,劝我少打听,知道得太多对我没有好处。
那翻连威胁带安抚的话,我听进心里去了,每一个字我都听懂了,可是我偏偏不甘心,那个人是我的妻子,风风雨雨陪伴在我身边的女人,邂逅在某个午后,然后看进我的眼中再也拔不出去的天使,我儿子的母亲,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豁出去我的性命都绝不可能!
彪哥的态度也很强硬,警告我不要做蛇卵击石的事勾当,我微笑着点头,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微笑着带着儿子搬了家,然后继续微笑着将儿子送回了妻子的老家。
我庆幸从来没跟大兴帮的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家庭,这群山环绕的小山村,就成了我保护唯一亲人的安全所在。我承认自己的力量很渺小,我没有众多的手下,没有当街砍人的勇气,没有强健的体魄,更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但我有一颗爱老婆的心,这种爱支撑着我,明知道自己是蚍蜉汗树,亦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我在把儿子放在他外公外婆那儿的时候,已经给两位老人留下了足够的钱,足够他们养老,足够他们抚养儿子长大成人,足够以后儿子上学结婚买房所有的事。如今我独自一人躲在在还没有成名发迹之前与老婆辛辛苦苦挣下首付还贷的旧房子,盯着对面博古架上浸泡在溶液里的人脸,终于欣慰地笑了。
我的行动有一半目标达成。大兴帮太过庞大,在他面前,我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抬起头来都看不到它的庐山真面目,面对面硬碰硬,是笨人的做法,我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依然不希望失去了母亲的儿子再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希望参与他以后成长的人生,所以我选择了一条曲线救国之路。
网络上有各方面的数据可以搜集,我的业余爱好之一,就是搜集发生在全国各式各样的刑事案件,然后计算其破案率,整理警方的破案方式。然后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们国家连环案的侦破率比单一刑事案件要高出好几倍。
也许是因为此类案件关注度高、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这一类案子警方投入的人力物力远比其他的要多得多。大兴帮再牛,也是非法存在的,警方想抓他们想得发疯,我不知道他们的触手到底伸得有多长,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直接拿着他们的资料去公安局。因为我手里头关于他们犯罪的证据虽然有很多,但却不能完全把自己摘干净,和他们玉石俱焚我没有想过,我一直想躲在幕后,想通过自己一点点努力,将他们送入地狱。
而我,会摇身一变,履历干净清白,可以安安稳稳地陪伴儿子成长。所以我想到了这个计划,芊芊,如果你天上有灵,就请你保佑我计划成功,让这些当初伤害你的人,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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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智斗勇
郭羡仙与师从容合两人之力,死死地咬着对方留下的线索不停追Щщш..lā一开始追踪还相当顺利,他们在不同的ip地址间跳转,找出一台台无辜受到入侵的计算机中被对方植入的木马,再从木马的源代码中寻找指向的下一目标ip地址,这是一项枯燥且重复的工作,以前郭羡仙从来不屑去做,他可是黑客,不去感染入侵别人也就算了,还反过来跟踪自己的同类。他才不愿意为警方效力呢。不过现在他非常希望自己能为师从容做些什么,以回报当初他不辞辛苦找到了父亲的卷宗让他明白事情真相这个人情。因此哪怕再无聊,他都强撑着一直坚持了下来。
这一忙就是一天,当他们找到最后一个指向的目标ip,没有发现该电脑被感染的迹象后,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是兴奋的,还以为一天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让他们找到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客杀人凶手。可是郭羡仙熟练地检索了下这台可怜的替罪羊后才发现,如果这台电脑属于一个网络黑客,那么世界上所有家里有电脑的人都可以称自己为黑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