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他们最终也没打探出什么来,因为水仔压根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众星捧月是什么感觉,水仔现在可是太了解了。四五个穿着暴露,身材火爆,长相娇美的小妹,热情地围在水仔身边,嘘寒问暖,伺候得极尽周到。

水仔有些飘飘然,要知道以前这些人是绝对不会正眼去看他的,就算不小心瞥到一眼,也会呸地一声吐口唾沫出来,叫声小憋三,看到真晦气。可是现在她们一口一个水哥水哥,叫得别提有多亲切了。这人呐有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有钱才是真的,水仔一边被这几个女人伺候的舒服得直哼哼,一边考虑着要不要跟染爷说说,要上一笔钱。他心底里很清楚,这样惬意的生活,早晚会有到头的时候,等那个时候染爷对他不耐烦了,他还是原先那个没钱,想方设法讨生活的小瘪三,这些女人哪里会记得她们曾经也叫他叫得很亲切。

水仔全身心地想着到底要跟染爷开口要多少钱才能既不引起对方的反感,又能最大限度地获得利益,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几个小妹悄悄得鱼贯而出,转眼工夫,包间里只剩下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刚才一直在众人身后,没有凑上前来,此时她慢慢地站起身子,从精致的内衣中,拉出根极细的牛皮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在了水仔的脖子上,双手在颈后交错,猛然发力。

水仔的春秋白日大梦做的正好,突然觉得脖颈一紧,别说呼喊,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双手用力向后抓去,瞪大眼睛,伸出舌头,拼命地想要喊人,却终究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2分钟之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水仔这个人。

女人将手搭在了水仔的脖颈动脉处,略按了一会,然后才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她拎起手机,对着水仔死不瞑目的脸拍了又拍,然后才施施然地离开现场,边往外走,从手机里翻出染爷的电话,两条精彩的彩信分分钟送达。

如果有认识她的人在这里,一定会惊呼出声:蔡姐,您老先生怎么还敢露面?

彼时染爷正在n市数得上的大酒店里宴请一些颇有权势的朋友。他想要上位,离不开这些人的支持,打好关系是必须的。混到在座的各位这个地位上,钱这种东西虽然越多越好,但是对他们的作用以及吸引力都很有限。染爷可是绞尽了脑汁,才寻到几份善解人意的礼物,将这群老狐狸稍稍安抚住,却还只是不高不低地吊着他不肯给个准话。

染爷前前后后,金钱精力花了无数,甚至欠了不小的人情,却还没将他们完全搞定,别提多憋屈了。可是现在他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早就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得往上冲。席间他一直不停地看手机,是因为正在等着手下传来消息,在场的一尊大神交办他的一件事情马上就有眉目了,他得盯好了第一时间告诉对方,做好事不留名什么的,绝对不是染爷的风格,他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他染爷很有诚意,并且也很有能力,n市地下势力的这头把交椅,他是坐定了。

手机来彩信的提示铃响时,染爷微微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他近几天干什么事情都挺顺风顺水的,嘿嘿,怕是这时运终于转到他眼前来了。他兴冲冲地打开彩信,不期然看到了水仔恐怖的死相,吓得他差点没将手机扔出去。

饶是染爷是见惯风浪的人,刚开始没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现在缓过神儿来定睛一看,他心就沉了下去,发出彩信的那个电话号码很陌生,染爷不认识,但是在两张水仔死后特写脸的照片后,有一行小字,让他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清雅敬上。

染爷一脸吃了苍蝇的倒霉样,水仔这条线是他牵出来的,从仔细地选择人,到在监狱中安排其他人去接近,到最后在对方出狱的时候直接带回来,虽然做这些事的时候然也没有瞒着身边的人,那也是他认为身边的这些人可以信任绝对不会出卖他,但是按道理来说,蔡姐不应该知道。漫说她现在被警方追得满头是包,藏着还来不及呢,就算是以前,他和蔡姐各自占着各自的地盘,哪怕一直被蔡姐稳稳地压一头,染爷依旧是染爷,所有人都不敢小觑,那些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基本上都被他料理了,怎么现在明明蔡姐身处劣势,都快比得上丧家之犬了,还有如此手眼通天的能耐,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了自己的人,出入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然也觉得他以前所有的自信,都被蔡姐这一条短信息打没了。眼前精致的席面一口也咽不下去,忙不迭巴结的人也懒得多看一眼,草草维持到散席,染爷再也坐不住了,奔回了洗浴城。

水仔一张脸憋得青紫,死相比照片上还要难看几分,染爷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褪去,满脸阴鸷,在这些最后接近过水仔的人里边看来看去,竟是看谁都像是内鬼。

水仔的死被染爷一力瞒了下来。毕竟是死在他的洗浴城里,如果真引的警察过来,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被翻出来,谁也讨不着好。所以水仔的死只能无声无息,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不但不能声张,还得帮忙遮掩,差点生生吐出一口老血。

蔡姐低调出场,高调做事,干净利落的出手就是一条人命。因为水仔是死在了洗浴城里,亲眼看到他死状的人很多,染爷就是在三下封口令,也无法阻止小道消息的广泛流传,众人对蔡姐这个过气的大姐大的手腕儿,也有了更深的了解,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也纷纷三缄其口,生怕这母夜叉一个不开心,哪天摸到他们家门上去。反正后头有警察等着收拾她,他们这些跳梁两小丑,何必与她结怨呢,等着她被抓住了再痛打落水狗也来得及。

n市的地下世界诡异地安静了一段时间,办案刑警们从线人那里得不到消息,一开始还一头雾水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辗转听到点闲言碎语,不得不重新评估蔡姐的本事,对她的抓捕力度又大了几分。

不过蔡姐显然也知道自己刚刚出了回风头,现在正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时候,她平常就很善于躲藏,现在一心一意地低调躲起来,一般人还真找不着她。对此最郁闷的要数文沫了,这几起案子给她的怪异感觉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能为她解惑的,只有蔡姐一人。

文沫原本以为,举n市警方之力抓到蔡清雅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时间也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正是差不多该落网的时候,可是没想到警方连她的一根毛都没看见,还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貌似杀了个人,之后还能藏得严严实实的,那感觉相当的打脸。

文沫这几天正研究着蔡清雅的生平,发现这个女人一切表现都挺正常的,绝对不是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可是她做的这几起案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简单举个例子,n市警方抓她的力度不可谓不大,可是菜清雅愣是藏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由此可见她是一个十分惜命的人,一般在意自己那条小命的人,性格中谨慎的一面居多,绝对做不出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然后留下目击证人还暴露自己行踪的事情,如果不是当初看到蔡清雅杀人整个经过的保安有三名,文沫绝对会怀疑目击证人的眼睛有问题。

文沫虽然找人心切,却知道在这件事上她帮不上太多的忙,蔡清雅很善于躲藏,想找出她来心理分析派不上用场,就只能一点一滴地靠着人海战术,去挖她的耗子洞,什么时候运气好碰到了,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归案。

疯了一般想找蔡清雅的,除了警方和染爷,当然还有小悠,蔡清雅不死,小悠便是去死也心不甘情不愿。她还等着看蔡清雅的悲惨下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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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紧逼

论比耐心,林悠悠敢认第二,估计没有人敢认第一.如果她不是足够有耐心有毅力,六年前就该死了,怎么会凭着心中那点恨意,撑过六年。两千多个****夜夜,在忍受折磨的同时伺机逃跑,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找不知道在哪个耗子洞里躲得严严实实的蔡姐,林悠悠没有其他的办法。在n市,她是一个早已经不应该存在的人,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连身份都没有,她能一路从祖国的大西南回到n市,完全得益于黄牛党;她更加没有钱,手里拿着蔡姐的好多张银行卡,密码她都知道,却一张也不敢用,没得钱没取出来蔡姐也没抓着,她先被警方给按了。什么都没有的她,唯独靠自己。

所以这段时间她的日子也颇不好过,饥一顿饱一顿,靠翻垃圾桶,吃别人扔的剩菜剩饭活下来,没有地方住每天在街头游荡,新买的运动服早已变得肮脏不堪,失去了原本的鲜亮。她在短短的一个多星期时间内,就变成了n市街头随处可见的流浪乞丐,任谁一路过她身边,都是连个眼神也欠奉,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一脸嫌恶的表情。

这正是林悠悠想要得到的效果,她每天在步行街附近游荡,虽然看似毫无规律,但细心的人能够发现,她游荡的路线,都在一家童装店的视野范围之内。林悠悠的目标就是这家名牌童装专卖店。

她抱着一盒别人吃剩下一半的盒饭,一边往嘴里趴,一边不动声色的紧盯着童装店进进出出的人。不得不佩服,蔡姐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警察们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么一家装修奢华,国际上都鼎鼎有名的童装品牌店,居然会是人贩子的窝点之一,真是相当的方便啊!每一个牵着孩子上门购物的母亲,都认为这种店对于孩子来说应当是安全的,殊不知,在楼上隐蔽的角落里,正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打量着现场跑来跑去,浑然不知的孩子,评估他们的身价值多少。

因为他们没有笨到直接在店里动手,而一般带着孩子来逛街的人,即使不买东西也会进来看看,哪怕他们在别的地方将孩子抓走后,警方从父母的嘴里听到步行街的服装店这种受害者出入很正常的场所,也会下意识的忽略。逛个街而已,如果连这些商店都不再安全,所有人干脆都将自己关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蔡姐不愧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制定的一套流程滴水不露,哪怕她现在在n市的地位岌岌可危,如过街老鼠般不敢露头,这庞大的地下网络依然运转正常。林悠悠到这儿已经四天了,这四天里,她看到了好几辆可疑的面包车来来去去鬼鬼祟祟,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神秘出现、呆不了多久又匆匆离开的面包车里,一定另有乾坤,藏着某个倒霉催被拐来的孩子或者年轻女人。

当年她似乎也是这样被运走的。就在她好不容易做完月子养好身体,兴冲冲地准备回家去的时候,蔡姐温言细语地来看望她,还贴心地给她拿了一杯热牛奶。她当时是怎么做的?满怀感激的对着蔡姐谢了又谢,认为如果没有蔡姐仗义拔刀相助,她的儿子是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美丽的世界的,她的人生不知道会糟糕到什么地步。谁曾想,是她自己蠢,错把毒蛇当绵羊。

那一杯牛奶喝下去,小悠便昏昏欲睡,任人宰割,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高床软枕,她已经栖身小山沟,身边只剩下凶神恶煞的葛二狗,以及身为女人,却将女人生而卑贱的思想贯彻得十分彻底的葛母。

那六年的经历对于小悠来说,仍然像一个噩梦,哪怕现在她自由了,也从不曾忘却一星半点。

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才80多斤的小悠,每天被迫做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只要她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葛母还想方设法得想要给她洗脑,让她接受现在猪狗不如的命运,死心塌地地跟着葛二狗过日子。她哭过求过,都没有用,每天被打骂是家常便饭,甚至在她身怀六甲的时候,葛二狗那个畜生都没有放过她。

小悠有的时候也怀疑,自己的命到底是有多贱多硬,被这么虐待折磨,居然都不屈不挠地活了下来。

她生第二个儿子的时候,因为营养不够劳累过度,早产加难产。发作的时候,葛二狗当时就在她的身边,醉得不省人事。哪怕倒在血泊中的她阵阵哀鸣求他救命,他全当什么也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睡得更香甜。那个时候葛母在做什么?她推门进来,看到自己快要生了,只撂下一句:城里的丫头片子就是娇嫩,哪个女人不生娃,想当初老娘就是自己在床沿儿上生了四个儿子,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然后就扭着她肥硕的身躯出了屋,该干嘛干嘛去了。

小悠生了一天一夜,肚子里的羊水几乎流尽,血色在床上蔓延开来,生死一线间,葛二狗酒醒了,非但没有搭把手找人来帮她,反而嫌弃她在床上生孩子,沾了他一身的血和羊水,实在太过晦气,还恨恨地踹了她两脚。

她流了那么多的血,最终她和孩子居然都能一点儿事儿没有的活下来,连小悠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只可惜,瘦如小猫,哭声也像小猫的儿子,她仅仅只抱了一下,就被葛母夺走,从此不知所踪。

她再也没有第一次生孩子还能好好养上一个月身子的待遇,要不是看她确实虚弱无力,根本没有办法从床上爬起来,恐怕在第二天就要被赶下去干活去了。林悠悠现在想,是不是葛母怕当时折腾死她,再买一个还要倾家荡产,所以才容忍她休息了几天。

过了很久,她无意中听见葛母和其他人说话,才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早在她还怀着孕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已经被葛母商量着卖掉了。他们那个小山沟穷得要死,不然也不可能没个女人愿意嫁进来,家家户户买老婆。穷的地方,自然孩子不值钱,生多了也养不活,所以卖孩子几乎成为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一个孩子值不少钱,是当地人家的主要生活来源之一,葛母当然不可能不动心。那个时候小悠心想,在吃不饱穿不暖的葛家,她自己活下去都艰难,不一定能够养活如小猫般孱弱的儿子,不如卖掉,至少愿意买孩子的人家里,会好好的对待那个可怜的小生命,比留在家里边吃不饱穿不暖要好得多。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怎么忍心让她的儿子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呢?卖了好,卖了好。

虽然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母子连心,不管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渣,孩子都是在她的肚子里呆了差不多十个月,又辛辛苦苦挣命一般生下来的,那是她的骨血,她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但是小悠的在意没有人在乎,连她都是这个家庭买来的私有物品,更不用说她下的崽子了。

似乎也是在那个时候,小悠开始喜欢上拿斧头的日子,哪怕在家里被当作细菌一般对待,至少上山砍柴做家务的时候,她还是允许发泄一下内心中隐藏着的愤恨,她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着手底下粗长的木头,是葛家那对极品母子,是当初冷血无情骗得她信任又将她打入地狱的蔡姐,是那个改变了她今后人生道路,让他受尽屈辱折磨的渣男韩光耀。他一斧又一斧,狠狠地砍在木头上,想象着将这些人碎尸万段,是多么解气的一件事。

所以当她重返n市,面对旧日的仇人分外眼红时,毫不犹豫地挥起利斧,将在心里边翻来覆去想了千万遍的事情付诸实际行动时,她没有半分的胆怯,现在唯剩后悔,怎么会对蔡姐这种毫无人性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搞得现在自己非常被动。

蔡姐受了惊吓,藏得连警察都找不到,小悠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亲手报仇。唯今之计,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好在当初她威胁蔡姐交代的他们的这些窝点,蔡姐没敢耍滑头欺骗她。就看顺着这么又大又粗的藤,能不能摸出蔡姐这个瓜。

在小悠看来,太过容易挣到的钱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才需要死死地将摇钱树抓在手里,蔡姐能在n市做大做强,一定是费了她不少心血,她会舍得丢开这只下蛋的金鸡,那绝对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蔡姐能在耗子洞里边藏一时,绝不可能藏一世,让她眼睁睁地看着n市变天,她被赶下神坛,而不垂死挣扎一下,绝对不符合蔡姐的风格。

她将n市最大的一处窝点盯住了,瞅准时机,出手灭了他们,就不信蔡姐在暗处还坐得住,只要她敢露头,小悠手里的斧头绝对不是吃素的。

浑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那伙人,仍然每天忙忙碌碌,时不时接受一下蔡姐的遥控指挥。如此又过了三天,小悠感觉自己身上就是衣服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生出虱子来了,便打定主意今晚动手,先抄了窝点,看缩头乌龟似的蔡姐还能不能继续忍着不出现。

据小悠这几天观察,晚上22点以后,是店里人最少的时候,基本上只有两个看店的,偷袭的话,这两个人根本不够看。至于手底下又添两条人命,小悠半点不忍都没有,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以他们所犯的罪行,死个十次八次够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