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热乎乎的胸膛。
魏修晏心口痒痒的,捉住她的手腕,对她笑道:“好多了。”
杜时笙转了转眸子,灵机一动道:“阿晏,你重伤初愈,体尚虚嬴,进食需多样丰盛些。待你回了大理寺,我日日中午遣阿泰去给你送饭食可好?荤素搭配,多吃些,定然元气也能恢复得快些……”
听到她说送丰盛的饭食,魏修晏的耳根便倏然红透。余下之话,他也未曾听清,只觉胸中一阵熟悉的燥热感。
“阿晏,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杜时笙看他走神,故意撅起了嘴,佯装生气。
魏修晏未曾见过她这般撒娇的模样,心中一阵酥麻,目光扫过她樱红的嘴唇,喉头不由一紧。
“阿蓉……”他也沉沉唤了一声。
杜时笙歪头瞧着他哪哪都红的模样,有些奇怪。
“你再唤我一声晏郎可好?”他声音仍旧低沉,但已将那股灼热按压了下去。毕竟,方确定她的心意,定然不能吓着她才是。
这害羞模样,竟是因为这个,杜时笙抿嘴笑着。
“好说!”她大包大揽,张口便甜甜唤了一声,“晏郎”
只是,这一声呼唤还未曾落地,她便觉被一双黑玉般的眸子吞噬。
一个温温热热的吻,带着一丝丝草药的香气,如蜻蜓点水般,落在了她的唇上。
“砰砰砰”杜时笙呆在那处,耳边充斥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是晨钟暮鼓般响亮,让人听着心惊。
那个吻的始作俑者,已全然找回了平日的自若,正唇角漾满了笑意地望着她失神。
“阿晏……”杜时笙睫羽微垂,声若蚊蝇,颊边的红霞,仿若着起火来。
虽是没有“晏郎”那般惑人心弦,但这声“阿晏”仍是让魏修晏心旌摇曳。
“你再多唤几声,我便全好了。”魏修晏得寸进尺。
杜时笙眸光氤氲,心道,念在你还有伤在身,便不与你计较了。
“阿晏,阿晏,阿晏……”
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呼唤声,便如同夜空中清朗的银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这边厢,在房中坐卧不安的阿昌,去房门口张望了好几次,却也不见杜时笙走出来。
“你急什么呢?”长寿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阿昌头也不回地答道。
他又摸了摸胸口的那封信,心道,难不成杜娘子已经走了?是我方才未曾看见?没道理在阿郎房中待这么久啊……
怀中这封信着实是个烫手的,阿昌再也忍不住,决定去阿郎卧房再瞧瞧。
谁知,距离阿郎的房门还有一丈远,他便听见了几声娇俏的“阿晏”,然后,便是阿郎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
再之后……
他何曾听过阿郎这般笑?阿昌不敢听了,转身便飞一般地跑回了自己房内。
长寿奇怪道:“你今晚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阿昌摇摇头,坐在床边,问长寿道:“长寿,你说,若是一个家仆,为家主和别的女郎传递书信,被夫人发现了,会怎样?”
“还能怎样?要么打一顿,要么发卖了。”长寿答道。
阿昌擦了擦额角,可怜巴巴地看着阿郎的窗口处摇曳的光亮,心道,阿郎,你可把仆害惨了!
直到夜里,杜时笙点灯熬油读《玉兔记》时,忍不住拍案叫绝!
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瞧瞧这书里写的,除了两人日日耳鬓厮磨的相处外,还有莲台约会、飞瀑告白、古庙相逢……
自己的话本子里,男女主除了干巴巴的脸红对望,就没什么谈情说爱了,所以,自己在阿晏面前就怂得厉害。
杜时笙决定,从明日起,她定然要多看些言情话本子。待她这本话本子写完,也不写侠义志怪了,定然要写本言情才是。
翌日,东西两院的炊烟早早便升起了。
晨鼓方一响起,孙阿婆和郝四郎,便已背上行囊,上了马车。
接脚的马车狭小,坐不上去许多人,就只有杜时笙同小五儿跟着孙阿婆二人,一路去了城外的灞桥1。
看着杜时笙回来便神情怏怏的模样,魏修晏有些心疼地安慰道:“山海有归期,风雨有相逢。阿婆此去寻女儿,是她一生的夙愿,咱们静待佳音便好。”
杜时笙抬眸,眼中似有水雾:“阿晏,我自是明白月有盈亏,花有开谢的道理。只是,阿婆年纪大了,郢州路途又遥远,我只是怕……”
说到此处,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前世,她的外婆也是这般年纪离她而去。那时,外婆对她说,她要去另外一个世界去寻找亲人,从那以后,她便再也不曾见过外婆。
魏修晏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柔声道:“还有郝四郎跟着阿婆呢!四郎拳脚功夫不错,人又机灵,自是不会出什么差错。再者,郢州也不远,加上寻人的时间,最迟两三个月,他二人定能回来了!”
可她的泪水,却似两眼小泉,不断地向外流着。
魏修晏有些慌了,赶忙又安慰道:“阿蓉,待我这个案子了解,若是阿婆仍旧不能回来,我陪你去郢州看她可好?不过”
“不过什么?”杜时笙抽抽噎噎地问道。
“到时,你可能就忙得很,说不准日日都要同霍加掌柜一起忙生意。”魏修晏挑了挑眉,觉得这种可能性颇大。
杜时笙微微一怔,瞬间破涕为笑:“阿晏,你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