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时笙看着他眼角眉梢倏然绽放的流光溢彩,笑着点了点头。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娶妻,必宋之子?这原是自己用来让她心安的话,却没想到,她竟在字面做起了文章,每日变着法儿给自己做鱼吃,也就是她,才会这般促狭。
魏修晏不禁在心中埋怨,自己怎生这般笨拙,这么多日,竟都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
魏修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捉住了她握紧的小手,用力一扯,便将人拉入了怀中。
“阿蓉,我真是太欢喜了。”他低低唤了她一声。
杜时笙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的墨竹香,莫名的安心。
“我原本还担忧,今日在巷子口我说的话,会令你恼我。未曾想,你非但没有生气,竟还……早知如此,我应当早些确认你的心意才好。”
魏修晏一时欢喜,话不禁多了起来。
“郎君所言,情深意切,感人肺腑,我欢喜还来不及,怎能生气?”杜时笙笑道。
“你当真欢喜?”魏修晏惊喜地看向了怀中之人的俏脸,唇角勾起,“阿蓉,今日虽是在人前作戏,但我却句句出自真心。只是,不知阿蓉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杜时笙听了,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今日一口一个的“为夫”二字。一瞬间,她俏脸微红,颇有些害羞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蹭得魏修晏胸口一热,手臂上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将她拥得更紧。那不安分的小脸,只能老老实实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之上。
“现下,你还叫我郎君吗?”他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耳尖被他灼热的呼吸拂过,杜时笙只觉心里酥酥麻麻的。她听着魏修晏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忽地想要促狭他一下。怎能单自己一个人苏痒难耐呢?
于是,她挣扎了两下,点起脚尖,又在那垂涎已久的锁骨上蹭了一下,细细柔柔地喊了一声:“晏郎。”
果真,魏修晏的心跳顿如擂鼓,不仅如此,就连这个怀抱的温度也一同灼热了起来。
杜时笙感受到魏修晏的胸膛和手臂,似乎都绷紧了起来……
魏修晏扶住她的肩头,那双近在咫尺的墨色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眸光缱绻而氤氲。
他薄唇轻启,声音仿佛也蒙了一层薄纱:“阿蓉,你再说一遍。”
杜时笙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威胁在靠近……
难不成,今日自己不仅要多一个晏郎,还要献上初吻不成?杜时笙眼波流转,心头有些紧张。
果然,自己又怂了。杜时笙有些恨自己不争气,不如……
她灵机一动,眸子亮晶晶地看着魏修晏,笑靥如花道:“阿晏,把你那日的话本子借我看看!”
“咳咳……”
魏修晏没想到这一出,一张俊脸瞬间涨红:“阿蓉,你要它做什么?”
自己的情话都是从那书上学来的,若是给她看出端倪来,自己岂不是露馅了?魏修晏有些心虚。
杜时笙却未曾察觉,仍旧笑嘻嘻道:“我总觉得,自己于情爱之事上,还有些拘谨,白白耽误了你我这许多时日。不如看看话本子学学,女郎们都是怎样与郎君相处的!”
前世的言情小说她倒是看过不少,可惜还未曾真枪实弹地谈个恋爱,便病倒了。现下,既穿越来了大稷朝,好歹也得入乡随俗,学学本朝的恋爱技巧才是。
她这话说的魏修晏微微惊讶,阿蓉竟然觉得自己拘谨?那不如,就让她拿去看看?
思及此处,魏修晏心中竟然生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期待。于是,他松开握着杜时笙的手,转身去衣柜处找那本《玉兔记》。
杜时笙看着他翻箱倒柜,从衣柜暗格中拿出那本充满阅读痕迹的话本子,一时惊呆。
魏郎君竟把它藏这么深?
第154章 再唤一声晏郎听听
魏修晏面露尴尬地将话本子交给杜时笙, 心中有些后悔,若是知道她也喜欢话本子,何苦费尽心机地将它藏起来?
杜时笙喜滋滋地收下话本子, 却抿着嘴看着眼前的魏修晏,不言语。
“阿蓉,你为何这般瞧我?”魏修晏不明所以。
“阿晏,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杜时笙意味深长地笑着。
魏修晏耳根倏然红了, 连忙否认道:“阿蓉,我只有这一本, 是那日王五拿来的。我从前,不看这些话本子, 也未曾与其他女郎相处过。我倒是去过几次平康坊, 但也皆是为了查案。”
杜时笙闻言一怔,又看了看手中的《玉兔记》, 腹诽道, 这书里到底写了什么?阿晏怎的还扯到平康坊去了?
“阿蓉,我当真没有其他事情瞒着你了!”
魏修晏面露无辜,刚确定了她的心意, 怎的就被翻起旧帐来?
“阿晏, 你方才说, 过两日便要回府了。”杜时笙走到他的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你为何会受伤, 还要躲起来养伤?前些日子,我听闻杨公被禁足了, 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你现下回大理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原本, 他日日在这院中养伤时,杜时笙也不觉什么,只道朝堂之事,定然不能随便乱问。可现下,他要回府了,杜时笙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总要问个明白才能安心。
见她是关心自己的伤,魏修晏总算放下了心。
他拉着杜时笙在桌边坐下,紧紧握住她的一双柔荑,将自己受伤的经过,粗粗同她讲了一遍。至于余玄惠的案子,与那些陈年旧案的隐秘的关联,他自然是不便透露太多,不过为了让她安心,各方博弈的事态,他也是对她知无不言。
“阿蓉,我此前在安陵县受伤,是为了救人。崔五和余世同现下便在城中,过几日,若是圣人肯信他们的证词,杨公便能沉冤昭雪……若是被凌王一派知晓我受了重伤,定然会有所怀疑,说不准,崔五和余世同诈死之事,便没这样容易被瞒下。”
看着杜时笙秀眉微蹙,魏修晏忍不住用指腹抚了抚她的眉心,笑道:“他们只道大理寺已在掌控之中,却不知自己的马脚早已被我查出。现下,力保杨公的史大将军即将拔师西南,我担心有人会针对余玄惠之死大做文章。我虽无万全把握,但现下却可奋力一搏,至少不会让杨公一世声名因此败落。”
他原本不想说这般多,但想着她聪慧,定能分清其中厉害,兴许担忧便会少一些。
果然,杜时笙神色淡定许多。
“阿晏,朝堂之事我不懂,但既是你胸中的大义,我定然也不会在这担忧焦虑,惹你分心神。只是,你的剑伤那般重,现下刚刚痊愈,若是回了大理寺上值,可当真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