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竖头竖脑，大摇大摆溜着门缝进来。象征性地环绕床一周，像个称职的卫士，打量房间里的人。而后蹬着矫健有力的后腿，一下蹿到了床尾。一骨碌钻进了被子里。

猫来回游戏，挠着祁钰的脚心。祁钰没个反应，却被祁寒雨提着后颈放在了被子上。

大概是喝了冰镇的洋酒，祁钰这时候开始闹反应了。

祁钰顶着白里透红一张脸，皱着眉趴床边呕。祁寒雨拿过垃圾桶，让他前胸贴着自己大腿，拍着他的后背，好让人舒服点，慢慢吐完。

祁寒雨伸手贴他额头。只一会儿工夫，这憨猫的身体就起了烧。祁寒雨喂他吃了药，许绍远也洗完澡出来了。许绍远被祁寒雨指去了自己的房间，转身去冲澡。

许绍远站门口伺察着他房间的摆设，突然伸手抓着祁寒雨的手腕，舌头顿了顿，“那你睡哪？”

“我跟我弟一间房。他发烧了。”祁钰生了病，晚上床边就离不得人。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许绍远就更不行了。

“要不要叫医生看看？”

祁寒雨稍愣了片刻，向他一笑，“不用。”

34.2人都想着进步

尽管祁寒雨说了不用，许绍远还是请了个“医生朋友”来。

这医生朋友也是个雪白的人。看许绍远的眼神却如刀锋利刃，脾气不大好，看病倒挺细致。祁钰是着了凉，他体质虚弱，加上消化系统本身不大好，因而发起高烧。医生不建议输液，给脆皮的病号开了两盒健脾养胃和消炎退烧的药，并着维生素一起叮嘱祁寒雨。

粗人好养活，细人难将养。祁寒雨家中药物准备充足。给祁钰吃的就是阿莫西林，连助消化的药也提前喂过了。足见他这个哥哥当得称职、也属实辛苦。

祁寒雨客客气气道谢，“林医生，这么晚拜托你过来实在抱歉。”待客之道就差把共邀宵夜的话问出了。小许总实实捅了他一肘子，意思就此打住。他脸皮厚把人弄来了，大眼瞪小眼，干脆利索将人送出门。

回来时，骗得了人的家门密码。许绍远无妨沾了一身晦气。也如猫一样，溜着门缝看人。侦查兄弟俩共睡一个规整被窝。

鼓包着两个身体，谁知道被子底下是怎样一个缠绵姿态。

许绍远想的不错。祁钰浑身发冷，只往祁寒雨温热干爽的身体上贴。他骨头仿佛都是细软的，蜷缩进祁寒雨怀里没什么分量。

这样极度依赖的姿态因为他的瘦弱和病态再正常合理不过。祁寒雨伸胳膊把人揽怀里，跟抱着猫宝宝一样。底下自然地夹着祁钰的腿脚。

祁钰吐出的呼吸又热又重，苦大仇深拧着眉头。人生病了，就会不自然地流露弱势一面，撒娇也更浑然天成。

“哪里难受？”祁寒雨低声问他。他也不说哪难受，不时哼哼唧唧的。听着祁寒雨的声音，他直接上手抵上发声的地方。睡不着，便开启了一段没头脑的对话。

“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喝酒…让你帮我那个…还生病了。”高烧让他喘息急促，断断续续。

“你生病次数还少了？”他倒希望这个麻烦精跟他说哪难受。祁钰小时候倒是喜欢说。只要他一生病难受，祁寒雨对他的态度都十足地温和。

“那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养弟弟就跟养儿子一样。哪一天就烦了，不想要了。”

祁寒雨敲他脑袋，“这回不是我老子，是我儿子了？”

“祖宗，看来没难受到一定程度，还会出气噎人。”

祁寒雨一扯被子蒙头盖尾，断了冷空气钻风。

“还冷吗？”

祁钰哼哼两句，眼皮都睁不动了，过一会儿，他又叫了声哥哥。像是没依没靠的小动物，抓着他的脖子。

听祁寒雨闷声应了，明里暗里还是忍不住开话茬，“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哥哥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祁寒雨满口答应，可听语气又不像单哄他开心。

祁寒雨随他乱动，像撸猫似的顺他不安分的躁动。他也困了，就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人在文明世界生活的代价就是压抑自己的欲/望。这句话是弗洛伊德说的。许绍远曾经不以为然。如今隔着门看人亲热。毫不夸张，那心里简直如千蚁啃咬。管他是弟弟还是什么，人睡一张床上是真的。

许绍远及时止住念想。他一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喜欢谁，就往那方面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想归想，开了灵智的动物，就得有控制的能力。不能你一厢情愿地想。

从千百种角度来总结，许绍远也只能以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来精准定位。人家谈办公室恋爱一例都是怎么开始的？

许绍远神经兮兮的颅内长篇大论，也只维持到走上床。

嗅觉无比敏锐，带着他的体热，从那张冷冰冰的“行军床”上找到了祁寒雨的味儿。行军床只是这会儿他挑刺儿，用来形容小祁清一色的性冷淡灰色系偏好以及并没有多舒适的睡眠体验。躺在祁寒雨的床上，许绍远翻身打滚，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的激动。但他又不那么想承认这种心绪。

最后鬼祟地想：这怎么着，也算是一大进步吧？

41 | 40下马

【旧闻新事】

35下马

天气预报偶尔也有准的时候。说是九点有雪，真就下起了雪。

祁寒雨是被猫吵醒的，怀里的人也随之拱动了两下，醒了，但眼还闭着。他先探了探祁钰的情况。烧退了，断断续续咳嗽。还真是比天气还会预报。

祁寒雨拿开搭在他小腿肚的细腿，把猫放出来。不然一个劲叫得没完没了。

祁寒雨抱着猫“亲热”，许绍远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许绍远把四仰八叉的发型摸趴下来，保持自己的英俊形象。祁寒雨则一副习以为常模样，走过去接了两杯水，一杯自己喝，一杯递给许绍远，“昨晚睡着还行吗？”

许绍远用下巴嗯了句。仿佛昨晚认床睡不着都不存在过。

“喝摩卡咖啡吗？早上吃鸡块行不行？”

许绍远又嗯嗯答应，趁小祁放猫的时候，不经意瞄了他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