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1 / 1)

可能成?长至何地步,却是没有任何指望的,不想她竟能察觉到些连王瑞都不知晓之事。

王静姝观他神色,便知自己?猜对了,划江自守,父亲从未有隐瞒,但后半句同荆州相干的确是她自己?推断出来的,父亲只掌握了长江一线的下游,可上游实是一个威胁,若荆州水军沿江而下,是极易攻破下游防线的。

就连她都能想到的事,父亲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可父亲却不曾忧过这点?,而她所收的粮,有一部分甚至是从夏口武陵等地而来,这般要经?过几个关口的粮队,不可能这般轻易通过,除非有人默许了父亲的屯粮举动,甚至借父亲之手一同囤积粮草。

她能想到的唯有荆州有人同父亲,私下达成?了连大伯都不曾知晓的某种?协议。

所以她才有信心?或能用这说服大伯父,毕竟比起还不知何时才能有踪影的幼主,自然是当下荆扬两州紧密联系更重要。

她要做的,无非是撒一点?小谎,令大伯相信她的亲事会是荆扬两州连接的纽带,如此,即便她入了洛京,大伯也定会不留余力地保她。

王静姝将自己?的猜测,与胆敢应下入洛京作祭舞的依仗皆说与王斐如,双眸更是满怀期盼地看?向王斐如,以期验证自己?想的可对。

王斐如虽是没好气瞪她一眼,但也认同了她的想法:“荆州所处位置较之扬州还要重要,管一州军事的都督多是天子信任之人,你大伯放弃对荆州的图谋,也是知晓天子对荆州另有安排。”

王静姝点?头,显然也是知晓此事的,她还知,陈雍虽登基不久,可换的州郡等处的长官却不少,有些是他一手提拔起的人,有的则是为平衡各方势力许出去的官职。

至今还不曾动荆州,许也是因这块肉过大,难以轻易动作。

果然听得?父亲继续道:“周准任下属官皆非自己?人,他忧自己?在?任不久,不甘为他人做了嫁衣,便愿帮我?转运粮草,同时也对朝廷持观望态度。”

王斐如说的委婉,王静姝却是听懂了,周准对朝廷派下架空他权势的属官很是恼怒,无论是要他将手中权势交出给天子属意的陶敬还是北地的士族,皆令他不甘,倒不如同王斐如那般,一边顺从朝廷,一边等待着?划江自守的机会。

一经?确定父亲同周都督真有往来,她顿觉能说动大伯父的把握又稳了几分,也更不惧此行入洛了。

王斐如停顿话语,忽地明白了王静姝是在?套他的话。

他用一种?复杂极了的目光看?向王静姝,既有为人父的欣慰,又有女?大不中留的怅然,六娘是想去见那个令她动心?的郎君的吧,也难为她的性子,能安安分分地忍耐这许久。

“当真想好了?”

王静姝点?头。

王斐如疲惫揉额,显然也是拿她无法了,只得?问过她的打算,反复帮她商榷可说服王瑞的言辞。

*

天使在?建业修整不过一日光景,便催促着?王静姝启程,毕竟天子登基初年?的祭天也非是小事,祠部曹同仪曹早早就为此筹备了。

按理也不该在?这不足两月的时候忽地选中一个远在?建业的女?郎做祭舞主祭,可谁让天子偏是在?这时想起了王娘子。

他们万不敢耽搁了行程,回程不住令行船快些。

行船破江,翻滚白浪不断簇着?船只前行,王静姝再次立于船前甲板,只觉此情此景恍若相识。

可不就是相识,这已是她第二次离开故土去往洛京了,她的运气似总不怎么好,她的容颜给她带来的似也多是麻烦,可她骨子里偏生带着?逆反,越是旁人为她划定的道,她偏不爱走。

她从来不是礼教框出来的规矩女?郎,甚至很多时候,她的善恶标准也带着?她出身影响的势利,她能轻易接受大绥会乱了的猜测,也能轻易地利用这个猜测,她也从不惧大绥是否会真的乱,毕竟自她所窥见的诸多细微之处,这个大绥好似早已千疮百孔了,不过是世家的出身,仍令诸多人沉浸在?富贵繁华之中。

既如此,她盼着?乱得?更彻底更无有遮挡点?又何妨?

江风扑面,沁人的凉意令王静姝的从下沉的思?绪中回神,面上不自觉地浮现一层浅浅笑?意,她想,她会喜爱上沈遐洲那样?的坏郎君或不是偶然,她就是会被他吸引,也从不惧他现在?乃至将来会变得?如何,她只想念他。

江风掀开她帷帽一角,随侍众人只见女?郎笑?意静雅如梨,可又奇异地觉得?女?郎艳丽的容颜似有诱人堕落的魔力,皆不敢再多看?。

第77章 第 77 章 陪我歇歇

行船靠岸, 洛京繁华近在咫尺。

按理应有仪曹属官来接王娘子再行安排,或见驾或安置,可都靠岸许久, 仍不见得人来。

天使急得额前?冒汗,一面安抚王娘子再等等,一面遣人去问询。

若是换了寻常人家?的女郎,自是等多久都使得,可王娘子是贵女,族伯是天子看重的大臣, 她若是一个不乐意等, 扔下他们?自去应付后续交接等事宜, 可不好?交差。

就说若天子要见王娘子,中间多生?等待, 也恐得个办事不力的挂落。

王静姝兀自瞧着他们?着急,视线也落在了络绎的街道,远瞧着个熟悉人影, 正是王闻俭。

她心念一动,便想先行下船,恰是时,有郎中打扮的属官推开人群急切而来,只见得其同天使说道了什么, 不一会便有人来请她下船。

属官近前?:“王娘子远行辛劳,只天子当?下并无?暇召见,不知娘子属意住在何处?”

既是为冬至祭天而来,仪曹自是有安置住处,可仍有此问,便是将选择给了王静姝。

王静姝颇有些?意外地扬目, 当?即笑了笑,道她有族伯居所可安置。

然甫一送走仪曹属官,王静姝却是松了一口气?,能不见陈雍于她而言,自是好?的,毕竟今时的天子陈雍可不是昔日?她识得的惠王陈雍。

一想此人顶着温煦面庞做下的事,便觉悚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十?年?如一日?滴水不漏地伪装?又是伺机了多久,才能一经创得机会,便如毒蛇一般直至咬死猎物才松口?而她在不知觉间,是否也几欲落入蛇口?

同他比起来,沈遐洲这样的坏郎君竟都显得纯良了。

“六娘!”王闻俭遥声喊。

王静姝迅速回神扭身?朝王闻俭走去,呲地笑出了声,王闻俭惯是世家?不羁的做派,打扮上也自来是往贵气?潇洒上靠,加之上有能力出众的兄长,故同年?岁相当?的王静姝一直是贪玩长大不少年?人心性。

可今日?,他穿的却是一身?郎将的装扮,丑是决计说不上的,甚至因少年?人特有的意气?,显得多有几分精神与轩昂。

可恰是二人太?熟知各自的脾性,这般再看,便很是稀奇。

王闻俭显也是耐不住王静姝的打量,一手按佩剑,倒竖眉眼,威吓她。

王静姝更是笑得伏在竹沥的身?上,眉眼却是上扬着叱他:“王七郎,你如今好?大的威风,我可是你六姐。”

二人年?岁相差得太?近,又自小?玩在一处,多是六娘七郎地互喊,少有较个长幼的时候,此刻虽是提及,却也多是熟稔的玩笑。

王闻俭被笑得面上羞红,气?哼她:“你竟还能笑得出,我倒是白忧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