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林清让起身扶着韩定远躺好,一脸的心事重重,看在韩定远的眼里却有些不耐,他又变得心慌起来,忐忑的情绪上下起伏,好不容易被药压制的难受再次反扑,他闭上眼,咬着牙忍耐头晕耳鸣。

后来吴婶敲门,询问是否做一些食物给韩定远,林清让见他睡着,掩上门跟吴婶出来。

“吴婶,我来做吧。”

韩定远挑食,尤其是生病的时候,林清让怕他吃不惯吴婶的口味,亲自炖了一碗鸡蛋羹调好味,他想不通韩定远这一年如何将身体糟践成这般模样,魂不守舍之下被热锅烫到了手指,顷刻就起了泡,挨了吴婶一顿数落。

林清让端着鸡蛋羹回到卧室,叫醒韩定远。

“定远,吃点东西。”

韩定远睁着眼睛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没睡着,浑身都在疼,也没有力气,还在胡思乱想林清让不咸不淡的态度,鸡蛋羹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可他却吃不下,也不想吃,如今他咽口唾沫都觉得喉咙痛得难受。

“我不想吃。”

“不吃东西身体怎么扛得住。”

韩定远不为所动,甚至不愿林清让扶他起身。

“我真的不想吃。”

“你少吃一点才有力气,不然我抱不动你回去。”

林清让也觉得给吴婶添了不少麻烦,韩定远没做系统的检查,病情不稳定,留在吴婶这里万一半夜折腾起来,惹得老太太睡不好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是说?”

“你吃点东西,等会把水挂完,我带你回家。”

第三十章

韩定远愣了愣神,借着林清让的搀扶坐起来,但大约太过虚弱,他竟然掌控不住这副支离破碎的身体,东倒西歪眼看着坐不稳,更不用说抬手吃东西,他有些着急又有些气恼,跌在一边自己生闷气。

林清让总算从他脸上看到一些熟悉的情绪,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他靠着,自己顺势坐在床边拿调羹喂他。

“别和自己置气,生病就是这样,不丢人。”

一口鸡蛋羹杵在嘴边,韩定远抿了抿嘴,默默张开。林清让蒸的鸡蛋羹不见蜂窝,细腻顺滑,调上香油和一点点生抽,上面撒几粒葱花,入口后各种香味层次分明铺展开,韩定远甚至忘记了吞咽的痛苦,吃到胃里暖暖的,熨帖极了。

放在以前,他从未觉得这个味道有多珍贵或者多不可或缺,林清让抽离他的生活以后,每次胃痛难耐,他抱着又空又扁的胃在床上打滚,总会想念这个味道。

韩定远吃得舒服,心里却有些难受,他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吃得上,他以前不在乎的,如今却像是想方设法偷来的。

林清让言出必行,等韩定远吊完了水,身上的汗落尽,攒了些力气,扶着他将他带回了家。

修房子时林清让从未想过会有人来,加之前段时间为了开诊所做了改造,只余了一间卧室出来,他将韩定远安顿好,抱了一床被子扔沙发上。

“你睡会儿吧,我去把车上的药品搬下来。”

韩定远确实很累很困,但又不太想让林清让离开他的视线,支着眼皮闷声不语,在林清让转身时,自己也迫不及待地穿鞋下床,酸软的腿没给他面子,就势倒跌在地上。

“定远,你怎么样?”

林清让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他。

“你别走......”

“这是我的家,我能走到哪里去,我就是搬一下药品。”

“别走。”

韩定远拽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有些蛮不讲理,又有些黏人,林清让紧锁着眉头,觉得这样的韩定远格外陌生。可看着他苍白犹带红晕的脸又不忍心,轻叹了口气坐在床尾。

“等你睡了我再出去。”

林清让忙完所有的一切已经临近十二点,困乏之意爬满周身,他简单洗漱了一番,铺好沙发准备关灯睡觉,但又不放心韩定远,坐在床头帮他量了一次体温,发现他仍在发烧,听诊听到了湿罗音,困乏之意瞬间被惊散得干干净净。

他没敢睡,跑去药房挑拣了一些药出来,尽管不忍心,他还是叫醒了韩定远。

“定远,醒一醒。”

韩定远难得睡个好觉,被人打扰了清梦显然很不高兴,迷糊翻了个身,甚至拿被子将头蒙了个严严实实,可大约是进入由深度睡眠进入了浅眠,身体的不适感趁机占了上风,他又在被子里咳得两眼昏花,胸腹处撕扯的痛生生让他睁开眼。

眼底化不开的痛楚里满是怨气和愤怒,他想骂人,可张开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喉咙处的肿痛感加剧,生生逼出了他的眼泪。

“定远,以我的经验判断,你大几率出现了肺部感染,我必须给你吊抗生素......这是胃药,你把它吃了。”

林清让的手心里躺着一把药片,他扶着韩定远起来一些,把手凑至他的唇边。

“张嘴。”韩定远抿紧了唇瓣并不配合。

“定远!你听话点。”

林清让知道韩定远有起床气,尤其是半夜睡得正香的时候,他以为他生了气,语气有些急躁又有些严厉,韩定远摇了摇头就是不肯张嘴,被疼痛逼出的眼泪蓄在眼眶里顺着眼角滑落,他不敢吃那些药。

自从去年找林清让无果返回后,他大病一场,之后服用任何口服药都会呕吐,吐过或者没吐完就会引得胃里痉挛,有时一般的止疼解痉药不管用,必须用强效止痛剂。

他深知药吃下去的后果,更不愿意让林清让知道他随身携带强效止痛剂。

“韩定远!”林清让生了气,一贯柔和的语气里参杂了怒意。

“你是不是要我嚼碎了喂你?!”

韩定远愣了愣,他茫然看着林清让急切的表情,紧接着看见他抬起手想要把药片扔进自己的嘴里,他用尽力气虚虚搭上他的手臂,认命地张开嘴。

是药三分毒,林清让心脏出过毛病,他到底舍不得苦涩的药片给他心脏带来哪怕一点点负荷。

药吞下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韩定远趴在床边辛辛苦苦吐了出来,气血上涌,他的脸和脖子充血通红,吐完了药片和未消化的蛋羹仍在呛咳着干呕,不等停歇,胃部的痉挛陡然加剧,他下意识杵着胃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