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春夜暗渡 沈煜沈煜的 1999 字 7个月前

“你很委屈?”

他猜得到答案,可还是问出了口,无非是再度从她的神色中印证她不止委屈,甚至觉得耻辱。

她委屈的模样当真让他心烦,从前他认为只有自己能对她为所欲为,可如今瞧着她这幅模样,他当真难受。

理智解释不通,可心绪显然不允许他对她的肆意妄为。

沈煜觉得胸腔憋闷,像一股浊气,吐纳不出。他煎熬极了,一拳打在一旁的琉璃盏上,茶盏顷刻稀碎,锋利的碎片在他的手背处落下猩红的血痕,痛觉席卷至头颅,才让他清醒了几分。

可笑,他竟要依靠痛来自持。

“白芷……”

他眸光暗了又暗,第一次正面唤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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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沈煜眼底有暗流汹涌, 眼见狂澜兜头而来,却被他凭一己之力镇压,是以, 她并未被吞没。

惊惧挥之不去, 白芷僵立在榻上,忘了动弹。

下一瞬, 沈煜附上耳畔,呼唤起她的名字:“白芷……”

他声音很轻,略带沙哑, 明明只是唇畔一碰,却像耗尽了他悉数力气。白芷不明白, 他明明是施加给她痛苦的刽子手,为何要流露出比她还痛苦的表情。

该回应他吗?白芷迷茫地眨了眨眼,喉中发涩, 只能撕扯出一个“嗯”。

回应十分含混,沈煜却微微勾了勾唇角, 像是在笑, 眸底又深藏落寞。

白芷尚未分辨清, 眼睫已被温热砸中, 视野模糊猩红, 某种液滴顺着她的面庞缓缓滑落,像殷红的泪。白芷这才回过神, 瞧见沈煜满是伤痕的手,和破碎的琉璃盏。

她心头一惊, 这人干嘛插伤自己的手?她脑中乱作一团, 只想快些帮他止血。

“厂公, 我……我给您包扎。”

她试探性起身, 沈煜没阻拦,说道:“案台后面的第三个屉子里,有止血散、纱布和酒。”

白芷应声去翻找,这架屉柜上有许多格子,顶部的把手漆料脱落了大半,倒像是常被他使用,而下面的把手沉积了些许灰尘。

她有些好奇顶部的格子放了些什么,可他的目光片刻不离身,白芷只得依照吩咐,取来了所需的东西。

她轻轻托着他的手,用洁净的棉布沾取了酒,擦拭伤口边缘,才发觉碎片已深嵌入骨血。

锋利的刃让她却步,白芷为难道:“不如,找太医来瞧瞧吧。”

未及反应,沈煜已用完好的手把碎片整个拔出,鲜血涓涌,触目惊心的疼。许是她吓住了太久,沈煜催促道:“不是要为我包扎,怎么不继续?”

语气四平八稳,像在说一件寻常的事。

白芷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为他清理、擦拭、上药,分明很疼,可他始终只手撑在下颌处,表情风轻云淡。

他不在意伤口,毫不遮掩地注视起她。

白芷包扎的动作甚是娴熟,看来入宫前的两年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沈煜沉思着,有些后悔让她那十恶不赦的姑丈轻易死在火海中,烂人应该饱尝苦痛,求死不得。

回过神,白芷已在他手上绑好了结:“好了,这几日您需小心些。”

这句极日常的交谈,让沈煜生出错觉,仿佛岁月静好,他们只是世间最寻常的一对……思绪到此戛然而止,他竟然会松懈妄想,实在可笑。

夜色下,白芷的面庞恬静柔美,可沈煜清楚地知道,她与世家高门的娇花截然不同。

她是饱受摧残后,仍傲骨挺立的嫩芽,此刻或许形似野草,但终有一日,她会绽放成最光耀夺目的模样。

沈煜隐隐担忧,待到那时,白芷定然会弃他而去,他心头酸涩,思绪慢了一步,已伸手把白芷拉入怀中。

罢了,亲都亲了,还怕什么。

沈煜把面庞埋进白芷的颈窝中,肆意汲取甜腻的香气,她的头发有些碍事,扫过肌肤微微发痒。

怀里的人不安分,他索性身子一歪,用身躯拦住了她的去路,把她困在榻上。

床榻吱悠悠作响,初次承载了两人的重量。

沈煜把她锁在臂弯中,修长的指玩弄起她的碎发,白芷身子瑟缩成一团,微微发烫,透过衣衫朝他暗渡暖意。

她蹑手蹑脚地,向床榻边缘靠拢,却不知压住了他的腰封,带子随她的挪动一点一点松动,而涉事者沈煜任其发展,丝毫没有提醒的打算。

烟花渐渐平息,室内一片安静,腰封松落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白芷身子一顿,后知后觉,已无事无补,余光飞速瞥了眼身后,沈煜衣襟松垮,正沉眸注视着她。

白芷道歉的话刚至嘴边,就被他再度拉进怀中:“今晚留下来。”

这个声音低沉似暗流,震酥了脊骨,她顷刻瘫软。沈煜拥着她,没有像往日寻衅折辱,他似乎不打算戏弄她,只想让她待在身侧。

或许等他睡着了,她可以在流芳阁翻找些他的秘密。是以,白芷应声道:“好。”

她手脚僵直,怕他突然蔫坏,越紧张越是疲惫,她同他消磨着,像在熬鹰。

不知过了多久,白芷的鼻息越发均匀,他俯身瞧去,原是她睡着了。她何时这般没有戒心了,不过睡着了也好,陷在梦里,便无法与他作对。

实则,他并未紧挨着白芷,即便如此,他已觉周身燥热,饥渴难耐。这像是一种惩罚,让他自食放纵的恶果。

他睡不着,也不敢离她太近,生怕心底的那团火被她无意点燃。

沈煜起身,动作轻缓怕惊了她的梦,他信步走向屉架,拉开顶部的格子,里面躺着一枚羊脂玉佩,正是从前小姐送他的那枚,洁白无瑕,宛如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