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你终于回来了。”

洪圣卓的眼睛弯弯,笑盈盈地说:“坐什么车来的。”

“迈巴赫。”

洪圣卓没有听懂,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说:“那也累了,来我家休息吧,我摘了枇杷,你喜欢吃的。”

黎晓曼儿时喜欢吃枇杷,但是她在城里没有吃过一次,洪圣卓的那辆小三轮车里,堆满了枇杷果,估计是他父亲骑着车上街去卖的。

洪圣卓取了一大筐洗干净了,盛到黎晓曼面前,黎晓曼皱着眉头,看枇杷果小山一样高,不禁说道:“太多了,我们两个可以吃一整天了。”

洪圣卓说:“不能待一整天吗?”

“我回来看看爸爸,很快就走。”

洪圣卓失落地哦了一声,转而继续兴致勃勃地和黎晓曼攀谈着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吃的好不好,有没有看过师傅,自己打磨几年,画就了一幅作品想拿去参赛,得了奖金就可以留在城里诸如此类。

黎晓曼没有去看过师傅,师傅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师傅年纪大了,社交账号基本归助理保管,很少在社交媒体上露脸,除非有人特意邀请,不然他一直在老家待着。

“画画?能拿给我看吗?”

“可以!”

洪圣卓拿出了自己的画,这幅画叫做《稻草人》,是稻草田里的那两只。大的穿着蓑衣,模样憨态可掬,小的扎着辫子,肩膀上歇了两只麻雀。

“能送给我吗?”黎晓曼问。

“啊?”洪圣卓挠挠脑袋,纠结一会儿说:“可是我要拿去参赛的,但是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谢谢!”

“不用客气,你想喝水吗?我去烧点水来。”

洪圣卓赶忙去烧水,又兑了些茶叶子进去,端上桌时发现黎晓曼已经离开了,她带走了那幅画,留下了一筐堆成山的枇杷果。

“碧水湾是我的家,稻草田是我孩提时经常玩耍的地方,我深深眷恋着家乡的每一寸土地,这幅画的灵感就来自于此。”

黎晓曼深情地吻着凤凰杯的金奖,经过这一次,她的名声总算是达到了顶峰,红遍了大江南北。这位年轻后生的地位,几乎在美术界不可动摇!再加上柏知诚的加持,她的作品在柏家举办的拍卖晚会上,卖了十二个亿。

柏知诚另外专门为她创办了专辑画册和画展,从中谋取了不少暴利。把这几年投在她身上的钱十倍百倍的赚了回来!

尚西山打给她上百通的电话,她一通也没接,后来柏知诚让她换个手机号,成名了就不要和以前的人联系了,以免爆出黑料,她按掉尚西山的电话,说算了,有点不想换。

每天夜里睡不着,她就去擦拭放在保险柜的金奖杯,一遍又一遍。

柏知诚问她为什么伤心。

黎晓曼很不理解地说:“伤心吗?对于我而言,我已经得到了最珍贵的东西,有什么可伤心的。”

“是吗?”

是吗?是吧。

过了很多年后,黎晓曼放下了这件事,在她的生日宴上,她的身份早就是柏知诚的表妹,小时候寄养在碧水湾长大,对原来的家乡情感深厚,什么朴实无华,艰苦奋斗的农村女孩,都是她迎合观众的人设罢了。

这种手段只能骗骗普通人,圈内人都清楚,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两个上赶着来巴结她。

那天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一个大学生,他说他叫云里,他送上了一幅画给黎晓曼,碧水湾他本人没有去过,他只是在网上搜了下图片,画了个乡景,偏偏还加了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的草鞋。

黎晓曼一股无名火窜了出来,泼了一杯热茶上去,云里惊慌失措,不慎把画摔了出去。

黎晓曼将他痛骂一顿,骂他拙劣的画技,不能入流的东西等等。

云里被赶走后,黎晓曼的心情仍不能平复,她不断地说:“居然羞辱我是农民的孩子,我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过是拿了一次奖而已,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拿了一箩筐的奖了,可比他谦虚多了……”

黎晓曼羞愤地离场,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看她笑话,即使在表面上渡了一层金,其实里面还是废铁一个。

她和太多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脱不了身,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但是也永远困在了名为梦想的牢笼里。

柏知诚看见她把珍贵的金奖杯砸了,反复砸了无数次。

他静静地等这个女人发泄完,冷漠地推推眼镜,问:“你为什么砸了你最珍贵的东西。”

“砸了就是砸了!没有为什么!”

黎晓曼趴在床头上哭:“我再也没有珍贵的东西了!”

柏知诚不想去懂得这个女人的悲喜,摆摆手,说:“好吧。”

第一条短信,来自黎晓曼成名之后。

陌生号码

你好,小师妹!我是你的师兄洪圣卓,我在镇上打工,挣的钱买了手机,我问你爸要到你的电话啦!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有空记得回来看看。

这条短信静静地躺了十几年,黎晓曼忙于工作,一时没有看见,被垃圾短信盖在了最底下。

第二条短信,来自近期。

陌生号码

你好,小师妹!我是你的师兄洪圣卓,希望能和你见一面。

“所以,你就怀疑洪圣卓是段天屿找来揭发你的?”

黎晓曼点了点头:“十几年没见了,偏偏是这个时候,不是段天屿还能是谁。”

网上的谣言已经满天飞,黎晓曼以前拍卖掉的很多作品,动不动就是上千万,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了一些买家拍下她的画传到网上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