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聂澜像是不在意嘉欢惊讶地目光一般,他的目光停留在被灯火笼罩着的蓝皮戏折上。

“我倒也头回知道他竟然需要这么多消磨时间的玩意儿。”

“……我还以为,他心里只装得下他的忠义廉耻。”

嘉欢望着他这幅入神的模样不怕死道,“谁啊?”

聂澜今夜倒很大度,“我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依旧没有停歇的架势,茫茫四野被雨水冲刷得一片白茫茫,倒有种天亮了的时间倒退之感。

“他啊……”

嘉欢有些尴尬,聂澜的爹聂国公她也是听说过的。不过听说的渠道不大好,名声也不大好。

她知道聂国公的时候,聂国公早就因贪赃枉法、拉帮结派、草菅人命而被拉到西街菜市口斩首了。

反正就是个大贪官就是了,聂国公的贪污事迹那是被甄都统一了版本的。嘉欢早听烂了,她打量了聂澜一下,心里觉得戏折里说的聂国公跟聂澜一摸一样。

嘉欢很想劝聂澜要是思念父亲真的可以选择照照镜子睹像思人。

聂澜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你想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哪敢哪敢啊!”嘉欢连忙摆手,“侯爷误会了,侯爷胸怀韬略,对百姓那是跟亲儿子没两样了。侯爷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遗臭万年的大奸臣?”

聂澜步步紧逼。

嘉欢任命地闭上眼,艰难道,“侯爷……您看问题的角度也太刁钻了。”

她还拼命找补的时候,聂澜倒是被她这幅局促模样逗得大笑起来。嘉欢生气撅嘴懒得理他了。

聂澜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了,是本侯爷为难你了。”

“可不是遗臭万年么?”聂澜望着窗外,一阵风刮来,裹挟着雨水扑簌簌地落在两人身上。他忽然扭头看向嘉欢,“你心里,你们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吧?”

“不要骗我,欢欢。”

嘉欢吞了口口水,“茶楼里都是这样说的,那戏折上……也、也是这么写的。”

“呵。”聂澜心满意足地笑了,他闭上眼仰头感受着冰凉雨水落在他脸上的感觉。他方才有些激动,面上滚烫,雨水滴到他脸上竟让他浑身一激灵。

“戏折……说书……”

“果然只要本侯爷捉住那杆笔,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么?”

这样,就可以如愿了吧?

☆、嘴硬

嘉欢自己没多少东西要带, 但特产倒是倒是大包小包地打包了一马车。

破虏嫌她麻烦本不愿她带这么多, 可他家侯爷对这小丫鬟的态度着实让人摸不清深浅,是而嘟嘟囔囔地便也不了了之。

不过破虏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他家侯爷倒是愈发对小丫鬟温和起来了。就拿带特产这事儿吧,他原以为是嘉欢蓄谋已久, 谁知道自家侯爷倒乐颠颠地陪她出了门去。

一路上跟个乡巴佬似的见什么都要就不说了吧, 还能吃, 苦了他一边给侯爷保驾护航一边还得帮吃的满嘴流油的家伙拿东西。

如今回程聂澜也不提分头行动的事了, 是而仍旧是大批人马从陆路返回甄都。也不知是聂澜真心体恤破黔还是如何, 反正破黔却是提起带小波人马回了甄都。

嘉欢本想陪着破黔一块回去, 毕竟嘛,破黔如今这一身伤都是因她而起,她理应照顾他的。谁知道她刚热情提议, 躺在床上的破黔早已激动地一下坐了起来。

“不用不用。”

破黔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可怜巴巴地费心挤出一脑门子汗来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不出究竟为什么不用。

嘉欢见他这幅局促模样也替他心累,她也看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提前提点过了他。嘉欢也不愿再拖累他被聂澜嫌弃,于是只叫他路上不要急慢慢来之后也不再提一同回都的事了。

今次是大部队一同行进,聂澜谈起享受那可是很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嘉欢身为丫鬟,这回倒是实实在在地跟着他沾了光。

一路上倒也有说有笑没受委屈地回来了。

但身旁的聂澜倒不知道怎么回事,嘉欢总隐隐觉得他的情绪愈发低落。好几次他忽然开口唤她,等她抬起头来又看见他扭头看向窗外, 一副兴致缺缺地模样对她说没事。

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嘉欢一边热火朝天地她精心挑选的特产运下来,一边暗暗腹诽。

聂澜破天荒地在她身边停下来,看着她兴高采烈地行动着,忽然开口道, “你说你生下来有块玉佩?”

嘉欢蹲在地上仔细清点盘算,直接道,“怎么,你不信啊?反正回都了,姑奶奶到时候找仙草要来,给你开开眼。”

聂澜皱着眉望着她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身影,不禁眉间愈发郁郁。他想着方才刚收到的消息,话已堆到嘴边可看着嘉欢兴高采烈的模样,却是愈发说不出来了。

更何况,他现在自己都理不清头绪。

聂澜有些记不得听到探子来报时的心情了,那段时刻仿佛像是被可以模糊了一般,他如今想起来只觉得与现实隔了一层烟雾,模糊不清,无法与现实一一对应。

简直是诡异梦境。

她总是让他轻易慌乱。他站在她的身旁,直勾勾地盯着她乌黑的发顶像是想要一下透析她的心灵深处一般。

聂澜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对面前这个小丫鬟不过是有兴趣。她是不确定的因素,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吹皱春水的微风,他理应对她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