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叛
面对聂澜的责问, 破黔不用刀架到脖子上便立刻招了。
原来他竟然答应嘉欢偷了她的卖身契出来。
“本侯爷看你是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都忘了谁的主子了。”
聂澜气笑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身边的人包藏异心。
嘉欢心里有些慌,她看着聂澜指节分明的手指摸上眉骨时便意识到聂澜是当真动了怒。
她一开始去找破黔也不过是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态, 她没想到破黔会帮她, 可谁知道破黔一言不发地走了没一会儿就带着一张纸来找她了。
嘉欢见他这般待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聂澜抓了个现行。
“侯爷要罚就罚奴婢吧, 都是奴婢教唆的破黔。”
嘉欢见势不好立马拉着破黔跪下。
聂澜眉间乌云密布, 他看着他们两个一齐愁眉苦脸地跪在他面前, 怎么看怎么觉得窝火。
“你倒精怪, 这会子想要讨好本侯爷就明白尊卑了?之前不还‘你你我我’的么?”聂澜的双眸微迷,想要从嘉欢脸上探寻到什么,
“你这小丫鬟也是这样收买人心的?”
聂澜同她说话时却看着破黔, “破黔六岁就跟了本侯爷, 要不是本侯爷……”
聂澜冷笑了一声,“……只怕他早被野狼叼走了。”
聂澜轻飘飘的一句话显然在破黔心里十分有分量,他立刻伏在地上长久不起道,“侯爷大恩,破黔不敢忘。破黔做错了事,自去领罚,还望侯爷切莫气坏了身子。”
嘉欢惊讶破黔竟会一下说这么多话, 而且这拍马屁的话还说的又顺又真诚。嘉欢觉得自己需要向他学习。
可谁知道她扭头看到他通红的双眼才意识到他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天啊,这是何等有情有义忠心耿耿的好男儿啊?!
嘉欢一旁观者都被他感动到了,可显然聂澜却不打算这般轻易放过他,“破黔, 今日你大可将一无名丫鬟的卖身契拱手让人,若是来日呢?”
聂澜的眼神冰过朔北刀子似的寒风,“来日,你也大可将本侯爷的项上人头拱手让人。”
“不是么?”
“破黔不敢!”破黔一下抬起头来,一张脸涨地通红,“破黔的命是侯爷救回来的,破黔能有今日皆是侯爷悉心栽培!破黔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侯爷的!”
嘉欢越看越气。
不过是一张卖身契罢了,他侯府有几百个无名丫鬟,她不过拜托破黔偷了自己的出来罢了。他本来就看不上她,她走不就行了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故意折腾破黔来气她。
嘉欢也不打算委曲求全了,她一下站起来瞪着聂澜,“够了!我算看明白了!”
“聂澜!你这个人真阴损!还配当个男人么?你若是看不惯我,只管朝我来。更何况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你想朝我发火就大胆来好了!”
嘉欢从未有一刻这般生气过,她生气面前这个人也气恼自己。
“你自己也说了,在你这,我就是一无名丫鬟。破黔是看不惯你折腾我才帮我的,他是该出手时就出手,是大义灭亲!你还骂他呢,我看你可比他差远了!”
嘉欢破口大骂,一是实在气急,一是为了惹怒聂澜转移活力。
可偏偏聂澜半点不上当,“你在试图惹怒我。”
“你觉得这是小事?”
聂澜冷笑着靠近她,嘉欢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他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望着她和煦地笑可嘴上却说着毫无温度的话。
“你可知我不过回都半年便接连扳倒甄都五虎是靠什么?”
“乘间投隙,鼓唇弄舌。”
聂澜还像是怕她听不懂似的解释道,“就是你们老百姓俗称的‘挖墙脚’。”
“你……”
“阴损。”聂澜直起身来毫不在意地笑了,“本侯爷知道你要骂什么。这招的确阴损。”
聂澜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消失。
“管你铜墙铁壁,管你固若金汤,管你金城汤池,知道从内部逐个击破,都不过是覆巢破卵罢了。”
“真遗憾啊,”聂澜望着窗外早已沉睡的金陵城,忽然叹息了一句,“对付这烂透了的尘世。”
“偏偏阴损的法子用起来最屡试不爽啊。”
许久不曾开口的破黔忽然开口,“破黔犯下的过错让侯爷心寒了。破黔自知无法弥补,为求一死求的侯爷成全!”
“你傻啊!”嘉欢瞪大了眼睛望着破黔。其实她方才被聂澜那样吓了一通也有些明白了这其中厉害。
可是哪有活人自己求死的?
嘉欢气的拉他起来,嘴硬道,“不许跪了!你做错什么了?这事是因我而起,要杀也该杀我!”
她望着聂澜,“你不是要杀人么?来啊,朝姑奶奶脖子上砍!姑奶奶要是喊一句疼下辈子也当你丫鬟!”
“你不懂!”破黔一把将她推开,“破黔此番的确做错了,却与你无关。无论侯爷如何责罚,破黔都毫无怨言。”
得,这俩倒还当着他的面谦让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