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黑衣人也看出形式与他们不利,相互使了个颜色便要撤退。嘉欢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哇哇乱叫着冲了出来捡便宜。
破虏在一旁看地直翻白眼。
聂澜收刀入鞘,站在一旁看着破虏一脚踩在了地上一满口鲜血的黑衣人脖子上,冷声道,“说,谁派你来刺杀我家侯爷的?”
“侯爷?”那黑衣人倒也有骨气,即便说话不便却硬生生地啐了一口血水出来,“你该问问,这天下有谁不想诛杀狗贼!”
“放肆!”
破虏给了他一记窝心脚,正准备又问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那人竟已咬舌自尽。
“啧啧啧,侯爷您这人缘儿混的真不太行啊。”嘉欢倒是很快适应了满世界的血迹,她一边低头看着那黑衣人满脸血迹一边暗自咂舌。
聂澜抬眼看了她一眼,嘉欢连忙笑道,“主要是您曲高和寡,这世上能到您这境界的懂您的人呐,少!”
聂澜懒得搭理他,兀自蹲下在那黑衣人未冷的身躯上上下探试一番。只见他的手一顿,继而从黑衣人的前襟里掏出来一小小的圆形玉玦。
“侯爷……”
破虏小心翼翼地望着聂澜,聂澜神色未改,他将那玉玦塞入怀中后站起身来径直翻身上马。
嘉欢和破虏交换了个眼神,很显然破虏此刻也摸不清聂澜在想些什么。但众人也不敢多问,破黔带几个侍卫留下来清理现场,嘉欢又乖乖地上了清影在的轿子。
车队重新整修了一番后才缓缓前行起来,嘉欢打了帘子探出头去,而聂澜一个人已经在马上行出很远了。
“侯爷!”
嘉欢双手圈在嘴巴上作喇叭状,大喊道,“侯爷!您别单独行动!危险!”
一旁的清影抬头睨了她一眼,“我觉得你不说侯爷更安全些。”
也不知聂澜到底听没听到,但显然他没有等待众人的意思,仍旧领先在车队之前。
嘉欢冲清影耸耸肩,“侯爷是不是吓着啦?”
清影对她的无知表示鄙视,“侯爷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在齐木渡的时候,三千骑几乎全军覆没,侯爷身中数箭仍旧直捣兜泊大帐时也从未有半刻迟疑……”
“这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么。”
嘉欢惊奇,“你以为我不知道齐木渡啊!你诓不了我,我都知道,齐木渡一役大梁未损一兵一将!”
清影冷笑了一声,别过头去,“愚民罢了。”
“你骂谁傻呢!”嘉欢实在搞不懂清影的脾气,怎么这么小气呢,一被人戳穿了就骂人。
“未损一兵一将?你当三千骑个个都是战神下凡么?”
嘉欢见她目光灼灼,不自觉地心虚起来,“可所有人都这么说的嘛。”
“当年兜泊一统南疆自然有几分手段,他们若是当真这般无能又怎么欺压我大梁多年?什么未损一兵一将,不过是……他们那些人的遮羞布罢了。”
嘉欢这才完全信了,她打量着清影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那其实呢?”
“什么其实?”
“齐木渡是怎么赢的?”
嘉欢想到了聂澜那满是疤痕的肩膀和胸膛,心里像是被谁拿针扎了似的抽痛了一下。
清影望了她一眼,“ 差不多都死了,三千骑全骑攻打齐木渡,最后只回来了十五人。”
“如今的三千骑,早已不是从前的三千骑了。”
嘉欢被清影古井般的眼神烫了一下,她也不知怎么竟下意识地躲避她的目光。
“那你……说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当时也在么?”
嘉欢说这话的时候总觉得张不开嘴,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之后心里又酸涩地厉害。
“我没去,我兄长去了。”
“也没回来。”
嘉欢忽地一下抬起头来,可又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拿起糕点又放下,手忙脚乱地左顾右盼后终于憋出一句,“有点闷哈,我出去转转。”
清影也不理她,她本就不需要别人浅尝辄止地了解与宽慰。
嘉欢却是被这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差点翻着跟头儿从马车上下来。
嘉欢一边走一边打量前方的聂澜,他那时候,其实根本没想着回回来吧?
可是为什么回来之后反而不干人事儿了呢?
嘉欢心里堵得慌,随便从一旁的侍卫手里抢了匹马来,想着刚才破黔教的诀窍竟也颤颤巍巍地翻身上马了。
她看着聂澜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方才胡乱猜测很没意思,既然对他感兴趣,那就去问好了。何必像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面胡思乱想。
嘉欢一甩马鞭,“驾”地一声就向聂澜奔去。
聂澜正抬起手将玉玦抬到眼前仔细打量,夺目光线透过玉玦,浑浊的阴影预示着这并非一块上成玉。但值得玩味的是这玉玦的纹饰。
聂澜认的这纹饰。这是早十几年金陵城里时兴的样式,如今已是多年未见了。
方才众人打斗之际,他便发觉这一众黑衣人皆是金陵口音。大梁有个不成文的风俗,凡是世家大族挑选死士,都以组中旁支子孙为上等。
而甄都如今祖籍金陵的细细盘算也不过几家。
聂澜的眼神黯淡了,他正想着却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十分挑逗的口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