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一旁的傅红缨闻言也是瞪大了眼睛,她惊讶地望着英宗,“你是疯了么?用了那玩意,只怕整个摘星楼都不保了!”
“诶呀,也没那么厉害,而且欢欢又会功夫,她离远点丢就没事了。”
“如果她受伤了呢?如果她被林铉控制了呢?如果这东西落到了林铉手里了呢?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办!”
聂澜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愤怒地连珠炮似的诘问。英宗何时见过聂澜这般锋芒毕露的狠绝模样,早已吓得一下扑进了张太傅的怀里。
张太傅轻咳了一声,“救人要紧,如今看起来还没有要动那玩意儿的意思。抓紧时间,还来得及去。”
几人正说着,只见有侍卫拿了铁锁鹰爪钩来,鹰爪钩一个个地飞到还未点燃的较高楼层上,侍卫等牢牢地抓住屋檐便开始拉着铁锁往上爬去。
聂澜一把推开一个侍卫,从他手里夺过钩子就往摘星楼冲去。
“梦泽!”
孟椒山连忙要拉他,“你骨头刚长好,如今内伤未愈,你是上赶着送死么你!给我回来!”
他拼命的要去拉他,可衣袖却被人拉住,他惊讶地回头才发现拉住他的人竟然是傅红缨,傅红缨也是一脸沉重,可她只是摇了摇头。
“诶呀!”
孟椒山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冲着天空挥舞着拳头,一句话没说出来却已是满脸的泪。
傅红缨如今早已是千头万绪在心头翻滚煎熬,可她除了灭火和看着聂澜奋不顾身之外别无他法。
聂澜使出浑身力气将铁爪直接钩在房檐上,借着铁锁的劲儿一个翻身滚进了满是浓烟的摘星楼内。浓烟密布的狭小空间里,他可以听到心脏不堪重负的沉重跳动声,可以感觉到伤痕破裂的撕裂感,可是此刻他感受不到任何感受。
他听不到,看不到,感受不到。
他只知道自己要拼命的向上,再向上。
他要不问结局地奔到她的面前去。
聂澜在浓烟中穿梭着,深深浅浅的喘息声在他耳边起伏,似乎是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要见她。
他只知道他要见她,多等一天一刻都不行。
摘星楼顶。
嘉欢望着愈烧愈烈的熊熊烈火,和不断逼近的林铉,心里清楚地明白林铉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她一边咳嗽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探进怀里摸了摸那个圆圆的小东西,忽然望着林铉笑道,“林铉,我觉得你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你不该成天琢磨怎么复活你老婆,你该想想怎么治治你那破脑子。”
“我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你俩的爱情故事他娘的要姑奶奶我奉献个屁啊。”
嘉欢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林铉方才疯癫时刻没有找准力气,嘉欢歇了会儿后竟然觉得脚下有了些许力气,她绕到了冰棺后面,忽然冲林铉眼睛一眨,
“光复活一尸体有什么意思,说不定她早就在奈何桥边等你了呢。”
“要我寻思,你们两个一起下地狱也挺美的。”
“一起走了奈何桥说不定下辈子就能如愿以偿了。”
没等林铉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阵强烈刺目的光向他袭来。
聂澜刚从楼下探出头来,却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一股巨大的气流从狭小的门内涌进,直接将聂澜扑倒在地上。
聂澜仰躺在地上,双目瞪得浑圆,他如同静止了一般望着被浓雾包裹着的残破楼顶,一股鲜血从他的嘴角留下。
摘星楼下的众人也是因为那一声巨响,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他娘的。”傅红缨呸地一口从口中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一把举起手中的将军令牌,“众人听令!谁都不许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把摘星楼翻个底掉也得把林铉那狗贼给我找到!”
摘星楼下热火朝天,而摘星楼上却是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浓雾渐渐消散。聂澜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地两手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他禁不住的咳嗽了一身,可一咳嗽便是一手的血。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缓缓踱步上了顶楼。
顶楼早已一片荒凉,大半个亭子已经被炸的不见踪影。
满目残垣断壁,聂澜站定了身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只见残存的亭子中央立着一座高高石阶,石阶上隐隐有血迹。
残破的红纱随着风儿漫天飞舞,吹到他脸上时,聂澜才感受到一丝粗糙的触感,提醒着此刻所见残酷皆为真实。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迟疑了许久才将手放在染有血迹的石阶上。他的动作慢极了,像是每一个动作都在消耗生命一般,慢吞吞地顺着石阶跌坐了下来。
地上有一朵破败的花,残存的枝叶在风中摇摆。
那是一朵浅紫色的鸢尾花。
聂澜看了一眼就知道了。
甄都种不出这种江南的花来,所以是他请工匠做了绢花送给她。
她一直带着。
聂澜觉得心下抽痛起来,逼得他无法呼吸,他张开了嘴巴可是却连如何呼吸都忘记了。
“聂澜?”
“是你么?”
忽然手掌传来一阵湿热,聂澜的身体僵住了。即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胆小鬼,竟然连扭头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