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一上来就不说人话,明遇也顾不上那话里的“你们俩”是什么意思,急得手里的冰袋也不按着脸颊了:“你说什么屁话,小夏是我媳妇儿!”
眼看这两个急性子没说两句又要开始重复之前在院子里的互殴,景元思这回倒是没光顾着看热闹,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不紧不慢开口。
“各位争得不可开支,但是一开始你们又问过蒲夏本人的意愿吗?”
他没给二人抢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忽略情感上的一厢情愿,我们实际上在做的事情不过是强迫他罢了。蒲夏至今为止还能忍受并不是真的遂了各位的愿,甘愿成为你们的媳妇儿,而是他从头到尾都只把这当做下乡期间短暂的艳遇罢了。”
他的目光再不复蒲夏曾经熟悉的温和,反而带上淡淡的寒意,扫过两张面色糟糕的脸后不由自主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仿佛视线能穿透木门,注视着炕上睡梦中格外柔软无害的那张脸蛋。
他重新收回目光:“蒲夏从头到尾有回应过你们的告白吗?还是各位真的天真的觉得只要自己说的够大声,够响亮,就能打动他?”
“我们和蒲夏从头到尾,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
大城市那么绚烂丰富,他们这小破村庄又怎么能和其相提并论呢?
沉浸在第一次动心的男人们似乎终于被一盆冷水浇透浑身,大脑也在浑浑噩噩中逐渐清醒了过来。
蒲夏不可能为了他们留下,而无论是贺柏还是明遇在村里都有着牵挂,更不可能为了追寻爱情跟去蒲夏所在的城市。
这段感情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无稽之谈。
蒲夏看似是被他们强取的存在,但其实他一直掌握所有控制走向的权利,而正如景元思所说的那样※05-15-15※,他从来没有将他们几个放在暑假下乡取材之后的未来之中。
明遇双手微微颤抖,这个第一天动心第一天跟情敌互殴紧接着就要面临第一天失恋的男人面上带着无措:“那该怎么办?”
贺柏看起来稍微冷静一些,但是收紧的五指几乎陷入掌心的血肉中仍然彰显了他的不平静。
景元思缓缓道:“如果不想就此收手放弃的话……首要任务是如何让蒲夏不能只单单将我们看作是短暂的,可以随时被遗忘的艳遇对象。”
贺柏死死盯着他,冷哼一声:“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要让他动心……让他喜欢上我们。”
他的目光闪过短暂的茫然。
在山上和蒲夏如此亲密无间的时间中,他以为身为猎人的自己已经将猎物收入怀中吃干抹净了,但是不是蒲夏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心过的那刻呢。
“如果我没做到,你凭什么觉得多了你们两个就能做到?”
景元思面上居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凡事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还是你们真的甘愿放弃?”
那个漂亮的城里人有着这偏僻村庄绝无的干净气息,像是一抹打碎夏日炎热的春风,拂过脸颊时撒下的光芒让人移不开双眼。
一旦触碰过风,便再也收不回手了。
贺柏表情难看,眼神却是认真的。
“……不,我绝不会放他走。”
景元思没去追问他那话的背后是否还有别的阴暗意思,而是轻轻将话题带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们三个共同追求蒲夏,那么比我们多和他相处大半个月的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哈啊?”
明遇睁大眼睛:“什么!景支书你也要追小夏吗?咦,不对,这么说来小夏暂住在贺柏家那么长时间,确实很不公平,你这家伙是不是都对他出手不知道多少次了!”
贺柏面无表情看向这个被轻而易举钓走的二傻子,感觉刚刚揍过他的拳头又痒了起来。
景元思笑道:“公平计算的话,我们应该减少接下来贺柏与蒲夏接触的次数。”
贺柏瞪了他一眼:“我从头到尾都没说和你们一个阵营吧,你哪来的资格管我们?”
景元思不为所动,只是跟明遇说话:“那么作为受到不公平对待的咱俩,总该结盟对抗他吧?”
明遇疯狂点头:“支书说得对!”
“……”
受不了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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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夏整整睡了一天。
醒来时刚好是黄昏之际,浓重的金黄色从微敞的玻璃窗洒落满屋,蒲夏被照入眼底的金色闪了一下,混沌的大脑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现状,还是刚挪了下身子便传来一阵剧烈酸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紧接着,他的大脑飞快闪过前一天的记忆片段,河边挥洒的水珠,交叠的赤裸身体,黑夜那个混乱的梦境,醒来时却是出乎意料的脸,被按着与别人交吻时舌尖交缠的触感,最后那个几乎溺死他的深吻……
简直在脑内放了一部剧情狗血质量极差的三级片。
蒲夏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心境和表情去面对那三级片中的其他几个男主角。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蒲夏像是只惊弓之鸟,下意识从炕上弹起,整个人警惕地缩在角落。
进门的是景元思。
他看见蒲夏的反应脚步顿了顿,手中端着杯热牛奶,没有再靠近他的意思而是转身放在了炕边的柜子上,是蒲夏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你醒了,先把牛奶喝了吧。”
蒲夏没动,还是裹着一身薄被,把自己缩成一个球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昨天发生的事,我要向你道歉。”
景元思停在一个不会让蒲夏过度紧张的位置,注视着他的目光还是曾经蒲夏万分熟悉的柔和色彩,但是其中又多了抹他有些陌生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