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在体大后勤部打了快一年的杂，对各体育专业、训练队的主要人物已经能认个七七八八，面前这个男生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足球队队长，大三的罗宇恒。

体育生的底子虽然比一般人要好，真正意义上的帅哥却仍为少数，大多都是脸不怎样，但能靠健壮身材和床上功夫给自己打上一层厚厚的滤镜，攻略普通男生难以突破的优质妹子。对基佬的诱惑更必不说，甚至连身材都不需要特别出彩，光凭爷们直男身上特有的那股痞气，就足以勾得他们朝思暮想。

罗宇恒算其中的大多数，一身饱满漂亮的肌肉，却遇上了一米七五这种中规中矩的身高，五官周正，却哪哪都不惹眼，横向比较来看，他更像是江驰在帅哥遍地的篮球队里的位置。

但这也仅限于何正从品评猎物视角出发得到的结论，罗宇恒在体大现如今二十来号人的足球队里，绝对算得上一位稳重、可靠、令人信服的队长，兼具硬实力和管理能力。

只不过何正一上来就直取中宫，被那几个顶级货养刁了口味，加上他要同时兼顾课业和宠物投喂，精力受限，光现有的“藏品”就够他消化好一阵子了，导致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尝试过渗透领头人看起来并不出挑的校足球队。

但最近确实听说，足球队引进了几个区里提拔上来的新人，不仅帅得出圈，其他方面的话题度也不小也许...边上这个居高临下，冷漠且玩味地看着队友帮他擦屁股的男生，就是其中一位？

“我说队长啊，你能别老掺和这种没用的吗？”看到罗宇恒背起那小个子走过来，男人伸出手臂，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起开！我也没指望你能道歉，别他妈添乱了！”足球队的队长尽管在整个体大显得低调，在队内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男人吃瘪，撤回了手，撇了撇嘴，没再开口。

大概是刚从绿茵场上训练回来，两人都穿着一身白色的足球服，汗水携着因热量消耗散发出的体温，穿过透气布料导向背上的何正。白色的筒袜裹住膝盖以下的小腿，被粗壮发达的肌肉完全撑开，好几处都沾上了草坪特有的泥泞。即便如此，那径直迈动的稳健步伐，却完全不像剧烈运动后背了个一百来斤重物的模样。

虽然没有回头看，相比身下这位友好又靠谱的足球队长，何正还是对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那位更感兴趣一些。

从方才匆匆一面起，那张脸和气质便一下子激起了何正的征服欲剑眉狼目，鼻挺唇薄，开口时若隐若现锋利的犬牙，像是看谁不爽，便会随时扑上来扯下对方一块肉来，再加上那股睥睨一切、不可一世的嚣张态度，不管他是否有与之匹配的过人硬实力，都足以让人好奇他摇尾乞怜的情态。

就算见不到身后男人的脸和表情，何正也能轻而易举地钻入他的识海，那空荡荡的脑壳和预料之中的所差无几除了摇晃着大奶子的女人，就是对坑逼队友的不满，对傻逼教练的不屑，以及此时此刻，对队长背上那小子的编排。

何正从裤兜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链，想往罗宇恒脖子上套，又犹豫了起来。

他给“宠物”们提供的安全套、润滑油、项圈、银链等等，除了市警察局那一批是局长“友情赠送”外，消耗的都是他自己兼职接单攒起来的小金库。项圈是基础待遇，银链则是他给比较青睐的对象的专属狗牌，即便那链子不是真用纯银打的，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也花费巨大，再加上他送阮某人的那双鞋子掏了波狠的，眼看就要入不敷出。

要么节流，这些用品省着点买，或者让“宠物”们自掏腰包；要么开源，找渠道多搞点经费何正并没有找颜家兄弟讨饭的打算，便只能另想办法。

何正把链子收回口袋，只用脚踢了踢足球队长的腿侧，像在催促一匹任劳任怨的马。

“你先坐一下，我找找看有没有药膏。”罗宇恒把人放在凳子上，不带一下缓的就起了身。

这里是足球队专用的更衣室，跟篮球队和其他项目的不同，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汗味和雄臭味儿，足以让贸然闯入者窒息。

另一个男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却从进来起眼里就透着对何正不加掩饰的讥讽和敌意。

“石大明星，你来帮他贴。”罗宇恒捏着一片散发着麝香的药膏，表情冷冷的。

“他没长手么？！”

“石煜，老子真不想在外人面前说你什么，但你不能光惹事儿，一点儿麻烦都不解决。”罗宇恒把东西甩手扔过来，那个叫石煜的却没伸手接。

“快点，听见没？”罗宇恒皱着眉，加重了语气。

这个名字何正听过不少次，毁誉参半，说他好话的多是只看脸和身材、逮一个爱一个的妹子，骂他的以圈内的体育生居多，大概都是受不了那见人就咬的臭脾气。

不过嘛，见人就咬的狗，若是驯服得当，也能成为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何正默默旁观，看来这足球队内部队员间也不是一团和气，区县提拔上来的新人与老成员有矛盾在所难免，难怪这么长时间成绩总在二线徘徊。

尽管是个实打实的刺儿头，石煜对这位队长的实力和人品还是服气的直男体育生就是如此，好斗却也心思单纯，遇见比自己专业能力强的，也许会逆反，本能地产生挑衅行为，但若是为人也比自己高一等，那就会真正变成心服口服。

千万个不情愿，比队长高了足足半个头的石煜还是弯腰捡起了药膏，扯开长腿迈到何正边上坐下。

那汹汹的气势，看起来并不是要给他贴药，而是来送他归西的。

或许是瞧着弱不禁风、一脸衰样的四眼仔对他而言太过不入眼，石煜懒得开口搭话，却极其自然地模仿起了过去记忆碎片里洗脚妹的动作，把对方细得一折就断的小腿搭到自己的大腿上。

做完这一动作，石煜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笔直利落的眉毛微微皱起，用一股狐疑但不太聪明的眼神向何正看过来。

“抱歉，我不太方便脱...”何正试着够了够脚尖，装出一副确实有点吃力的样子。

石煜轻轻点了点头，不知是在回应谁，反正不是冲着何正。

一直以来他都很不爽，在之前县里的中学，凭他石煜的天赋和实力，到哪不是众星拱月，有人捧着舔着。被特招进体大之后，本以为能在更大的舞台施展一番，却好像谁都想找他茬，跟他对着干，现在居然还沦落到要在一个一碰就碎的病秧子身上浪费精力。若非他认可罗宇恒这个队长，不想让他太过难做，早就把这崽子捶一顿扔外头去了。

石煜这辈子第一次帮人脱鞋，捣鼓了半天才把那只套着黑色棉袜的脚解放出来。

“臭倒挺...小了点...没法...”石煜自言自语，声音小到连何正都听不清。

“？”当石煜把手搭到脚腕上时，又觉察出了异样他好歹也是个球场上驰骋多年的职业运动员，这细瘦伶仃的脚踝没有肿胀的迹象，根本不像是扭伤了的状态。他又抓着脚腕佯作自然地摆弄了几下，根据对方并没呲牙咧嘴的表现来看，更佐证了这一判断。

“小逼崽子，跟老子装蒜是吧？”石煜咧开嘴角，露出尖锐的犬牙，像是要把面前这具柔弱的躯体扯碎。

“杵着干嘛？怎么磨磨蹭蹭的？”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罗宇恒适时插了进来。

有队长盯着，石煜暂时止住了暴起发难的冲动，把那条腿甩开，站起来凑到罗宇恒耳边，语气戏谑：“压根儿没伤着，耍咱们呢。”

罗宇恒神情严肃，半蹲下来，视线与何正齐平，问：“真没伤着？”

石煜觉得莫名其妙，这种事他还用得着扯谎么，他这队长原来挺精明一人，怎么今天犯抽了似的。

“嗯，刚撞那会儿好像有点疼，现在感觉没什么了。”何正没乱说，被一米八几的肌肉壮汉来那么一下，没几个人能安然无恙。

石煜嗤笑一声，既笑这蠢货回答得这么实诚，也不怕挨揍，也笑他那老好人队长背着个手脚利索的人走了一路，被这么个玩意儿耍得团团转。

这回该翻脸了吧，他想。

谁料罗宇恒竟往前挪了两步，捧起对方的小腿，将那只黑袜脚凑到鼻尖闻了闻，感慨似的：“还好还好，这脚要是伤了就太可惜了......”

本打算看笑话的石煜帅脸在一瞬僵硬：“我操，你干嘛呢？！”

“没事的话你要不先回去？这里一会儿他们都该回来了。”罗宇恒放下那只莫名像是踩在他心尖上的小脚，站了起来，脸色没有任何异常。

“什”石煜还想骂骂咧咧些什么，被罗宇恒用手势按了下来。

罗队长搭着石煜的肩，放低声音：“这小子是后勤那边的，我见过，最近当了篮球、游泳和散打队的顾问，你应该也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