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後,我跟师父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麽一想还挺伤感的,我不免有些寂寞。
离开前,我去五楼找了我的徒弟陈语眠,我的运气很好,她今天刚好有在。我站在走道,朝她挥了挥手,三年不见,她也变了许多,变得更加漂亮了。
陈语眠对上我的视线,却没有露出笑,而是神情复杂地注视我。
我这时察觉到了氛围的异常,不仅陈语眠,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也很微妙,好似我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陈语眠站起身,让我跟她走。我们来到会议室,玻璃的隔音很好,外面听不见我们的谈话声。
“……你怎麽还会回来?”陈语眠沉默许久,终於开口,“你不是……已经背叛日昇会了吗?”
我愣了下:“谁告诉你的?”
“你去到兰夜身边後,就彻底音讯全无,日昇会再也没收到你的消息。”陈语眠语带哽咽,“我很担心你,就偷偷跑去看你……谁知道,你居然玩起了家家酒,跟个高中生一样在上学……你怎麽能这样。”
我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陈语眠在我面前哭泣,她说的消息是指定期回报,向日昇会确认任务有在执行。我在接下任务时,就知道这个任务注定失败,但我还是有定期向日昇会回传消息,事实与陈语眠说的相悖。
虽然日昇会是我师父创办的组织,但师父一直都很忙,日昇会里的事情都是交给阮真打点。我以前听师父说过,阮真跟他师出同门,有十多年的交情,一直以来都是个很可靠的人,他很信任阮真。
所以回报的消息,都是由阮真经手。
“王瑄,你为什麽不解释?”陈语眠哭泣道,“你说话啊,你说你没有,我就相信你,你为什麽不说话?”
我没有辩解,因为这或许也是事实,我违抗命令,破坏任务,选择兰夜,这何尝不是一种对日昇会的背叛。我只是很遗憾,只能够以这种姿态与日昇会诀别。
“小眠。”我轻声唤她,以前我总是这样喊她,听着亲切,“以後你要好好的,再见了。”
陈语眠哭得更凶,我转身离去,没有回头看她,也因此没有看见,她尝试抓住我的手。
来到大厅後,我坐上角落的沙发,十分钟後,没等来师父,却再次等到了阮真。阮真面带微笑地在我面前坐下:“日升临时有事,不会陪你吃晚餐了。”
“这样啊,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我看着阮真,“副会您还有事吗?”
“没了。”阮真笑得无懈可击,却莫名看来彷佛胜利了似,“我送你吧,王瑄。”
都到最後了,阮真也是把戏做了全套,维持着他的好人设。他送我出了大门,还好心地替我招了辆计程车。
坐上计程车後,我把关机的手机开启,不出意外地,我的手机被打爆了,全是兰夜的夺命连环call,从早上打到晚上,每半小时一通,估计他已经气得快疯了。
我靠坐在窗边,心想着回家路上,替兰夜买块蛋糕好了,这样他应该会消气……吧。
好吧,我也不确定,总之一定要给他赔罪,不然按照他的个性,他可能真的会把我关小黑屋。
计程车就这样开上了高速公路,现在已经过了最尖峰的时段,又是平日,高速公路上的车潮很稀疏,天色又很黑。计程车开在中央道,左右两侧还有一道,我昏昏欲睡地靠着窗,开在计程车前方的是一辆黑色轿车,奇怪的是它没有车牌。
我一开始不以为意,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後来计程车的两侧也都出现了黑色轿车,我浑身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怎麽回事?我坐直身,想跟司机说情况的异常。
可是当我看到後照镜中,司机冷漠的眼神时,我终於意识到,我被下套了。日昇会有个规则,背叛者都会被直接或间接地处理掉,没有任何例外。
理所当然地,我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思及此,我叹了口气,後背靠上柔软的椅背,事到如今,我再做出任何挣扎,都不过是困兽之斗,哪怕我现在开门跳车,我也会被旁边高速行驶的车给碾死。
完蛋,这下真的芭比Q了。
我已经没有多余时间浪费,解锁手机,拨通兰夜的电话。不知怎地,知道死期将至後,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给兰夜。
电话在拨通的瞬间,就立刻被兰夜接通。我抢在兰夜发话前说:“你安静,听我说话!”
兰夜哽了一声,像是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出乎意外地,我的声音是如此平静,平稳:“兰夜,以後你不用一直想我,只要有空的时候,想念我一下就好……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我凝视着前方,眼睛有些湿润,声音也哑哑的:“哥哥,我爱你。”
话音方落,我就立刻挂断电话,我害怕听见兰夜的回答,害怕听见他的声音,我现在是个脆弱的王瑄,我听到兰夜跟我说话,我会泪崩。
我抱着手机,小声地啜泣起来,其实我刚才好想告诉兰夜,我好想他,想要他陪在我身边,想要他温柔地安慰我,我在呢,没事的。
我想再听他喊我一次瑄瑄。
结果死到临头,我想到的还是他。
我再也忍受不了,摀住脸,崩溃地放声大哭。
“……我不想死。”
下一瞬,疾驰而来的卡车狠狠撞上计程车,我全身一痛,意识瞬间坠入黑暗。
【作家想说的话:】
小刀出鞘.jpg
後面没刀噜,就是甜甜相处了
57你诱拐我跟你上床,你变态
醒过来时,我历经了人生走马灯,过往的一幕幕如海水般倒灌进我的脑海中。我睁开眼睛,对上金丝雀担忧的神情,只觉得无比生草。
说兰夜是金丝雀,简直是在污辱金丝雀这个词汇,谁家金丝雀这麽凶残的!?
我坐起身,伪装成金丝雀的兰夜亲密地喊我老公,想跟我贴贴。我用手推开他,虽然我面无表情,但我心里已经翻起了千层浪。
人在受到极大的惊吓时,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现在的我也是这样,我回忆起车祸後历经的这段时光,越是思考,就愈发绷不住表情。
我咬牙切齿地指着兰夜,“……你这个人渣。”
听我这麽说,金丝雀收敛起他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彻底不演了。兰夜玩味又愉悦地凝视着我:“你全都想起来了?”
尖叫鸡在我内心里疯狂尖叫,总有一天我要去买一只尖叫鸡,每当我受到惊吓就狠狠掐它,让它发泄我的惊恐:“你怎麽能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