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那时就已经是堕仙了……”
相违冷笑着摇了摇头,“远比那早。”
“齐归,药王谷的红莲业火,就是我放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四千六百字,二合一~让俺们大大后天见!
第285章 玳崆山(十)
一瞬间,呼吸和心跳都停了。
偌大的山洞里,第五君只听见残缺的钟乳石往下滴了一滴水的声音。
“什么……?”
他嘴唇颤抖着,喃喃地吐出这两个字。
玳崆山上骤然下起了雨。
先是缓慢的滴答,紧接着就如倒豆噼里啪啦,雨点密集得不分彼此。
洞穴外的光黯了下来,像是突然天黑。
相违取下腰间的黑罗盘,放在掌心摩挲着。
他注视着第五君,四平八稳道:“我要是不放那把火,你也不会留在玄陵门,齐释青感激我都来不及。”
“你真以为,齐冠和齐释青,都是什么好人么?”
第五君双手死死向后勾着,手中暗藏的木块越攥越紧,木屑扎破了他的手,但他浑然不觉。
相违嘲讽地笑了笑,“道貌岸然的仙门大派……实则虚伪至极。”
在滂沱的雨声中,那对没有任何波澜的漆黑的眼珠转向洞穴深处,看向一个篝火无法照亮的地方。
“玄陵门的掌门,本该是我。”
第五君心中一惊。
相违的声音比冬日冷雨还要凉,他静静地说:“我本名齐屏,是齐冠的长兄。”
相违只是长老法号,他曾经的名字叫齐屏。
齐屏长齐冠三岁,是上任玄陵掌门的长子,按理来说是名正言顺的玄陵门继承人。
他和齐冠一同长大,上的是同样的课,描的是同一本字帖。他没有齐冠聪明,也没有齐冠讨人喜欢,但胜在稳重踏实,又刻苦正直,不论是修行还是处世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齐屏按照未来玄陵掌门的标准要求自己,就这样到了十七岁。
十七岁在玄陵门是成年的大生日,依例要下山独自游历一年。
齐屏去了。
他以为等他回来,父亲会正式宣布他成为玄陵少主。
可没想到等他回了蓬莱岛西,踏入玄陵门的大门,走进了金陵大殿,映入眼帘的,就是年方十五的齐冠腰间挂上了那块少主玉佩。
他的父亲甚至没有去迎一下他。
反而是少年齐冠一扭头看见他,欣喜不已地叫了声:“兄长回来了!”然后就跑下来,亲昵地拉住他的胳膊。
但齐屏眼前只能看见齐冠腰间那只象征着玄陵门继承人的玉佩,随着他的跑动微晃。
齐屏轻轻拿下齐冠的手,对高台之上的掌门行礼。
“一年期满,弟子回来了。”
齐屏自问没有犯过任何罪,他是玄陵门的长子,又是当时仙门世家中的弟子楷模,却等不来一个父亲的解释。
就连他的弟弟齐冠都从未与他说起过这玉佩的事情。
大抵家中老二都有这样的天赋齐冠从小就心眼多,能说会道,也会察言观色、装模作样。齐屏则截然相反,他从小就性格古板,不善言辞,说得最多的只有经卷和律法,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甚至无法开口向弟弟询问。
于是这事就一拖又拖,没人费心跟齐屏解释,齐屏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契机问起。
直到齐冠生辰那日,齐屏拿着给弟弟的生辰礼准备送去,隔着很远就听见齐冠在屋里说:“父亲,这个少主玉佩,还是要还给兄长的。”
齐屏一下子停住脚步。
“不可。”
是他们父亲的声音。
齐屏拿着礼物的手指泛白,但他仍然不动声色,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齐冠反驳道:“就因为一个卦象?父亲,事在人为,八卦也分了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命运二者相辅相成,互为因果,更何况兄长一直克己复礼,仁义尽至,可以说是无愧于门派,无愧于蓬莱仙岛,为何不让他做少主?”
卦象?
齐屏皱起眉头,一向端正严肃的脸显得有点苦大仇深。想了一会儿,他才想起几年前齐冠刚筑基时,掌门让他和齐冠分别起卦,那时他刚把自己的几爻写下来,卦辞都还没看,手下的宣纸就被掌门收走了。掌门那时冷着一张脸,只说让他看齐冠的卦。
莫非是当年他起的卦有问题?
齐屏仔细回想了下,的确意识到好像是从那之后,掌门就关注起了他的起居作息,并且对他所有外出之地都严加筛选,就连外出游历这一年也不例外,他身边甚至一直都有玄陵弟子同行。
但他只以为那是父亲对他的严格要求和监督,便没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