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不力,不堪重用!
这温宴初就是故意的!
灯火阑珊间,街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从楼里也有不少人走了出去,似乎已要归家,眼看着这场宴会即将落幕,一直未曾出言的宫女也俯身凑到了温宴初耳畔。
“四小姐,再耽搁下去......怕是真的不妥了。”
“放心,我有分寸。”
说着,温宴初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与此同时,山水斋楼下,解停云正与谢锦一同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上,在满室喧嚣间压低了声音相谈。
“今日这大张旗鼓的阵仗,怕是不仅仅只是一个宴会这么简单。”
解停云闻言眉头微蹙:“你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吗?”
“没有。”
谢锦神色难得严肃下来。
他与解停云都知道,这件事断然不会像如今表面上这般简单,而如今窥探不到内里的真相,便更加证实了二人的猜测,这也就是他们两个之所以会在此处坐了整整一天的原因。
“对了,推温宴初下水的人找到了。”
说完以后,谢锦便附在解停云耳边说了一个人名。
眼见他面色一变,谢锦连忙问道:“之后如何打算?”
解停云思忖良久,皱眉回道:“先别打草惊蛇,若仅凭他一人如何敢动相府的小姐。”
谢锦听后跟着点点头:“你说的确有道理,此次事不成,保不齐还会有下一次,不如守株待兔待日后连根拔起来的痛快。”
解停云依言颔首:“我便是这个意思。”
说完以后,他目光环顾了眼四周,只见楼内已经几乎没了什么人,他二人如今还坐在这里倒显得格外突兀。
于是解停云也顺势起了身。
“走吧,再等下去没有意义了。”
谢锦同样有些泄气,一边往外走一边抱怨:“什么啊,等了一天,结果还真只是个供人消遣玩乐的流觞宴?”
解停云并未接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外走。
夜色渐深,天边月明亮依旧,整片东街早已不复白日的喧嚣热闹,眼下已没了什么人,因这条街今日被温府包下的缘故,如今是连往日在此时叫卖的摊贩也没了踪影。
繁华过后,便是安寂,唯有灯燃未灭,墙上的明暗光影依旧。
街上偶有几个公子从山水斋前经过,却皆是些不大起眼的门户,而温宴初却在这时从座位上起身,人已站至窗前,掂量着手中的绣球,似乎是在心中估摸着这一下用力能掷出多远。
见温宴初如今终于起了身,徐公公与那名宫女都有些急切,忙踮脚朝着外面看,试图看清现在街上都有何人,只是一眼,倒叫那宫女失望至极,徐公公却是笑了。
“哎呀,温四小姐果真好眼光,梁明梁公子家虽是寒门出身,但梁老爷为人正直上进,梁公子将来也必定会大有作为。”
温宴初听后嘴角笑得讥讽。
梁明。
解停云的狐朋狗友之一,他与那群纨绔还不大相同,这人是个胆小怕事的,平时窝窝囊囊的,前世到死他都没成大事。
但温宴初并没有搭理徐公公,也没去看那宫女拼命朝她使的眼色,只是眯起眼来,故作专心的模样,心中默数几秒后手倏地朝窗外一掷。
登时,另两人一前一后跟着扑到了窗前,目睹着那绣球径直朝下坠落,而还未至半空,梁明已经与绣球坠落的位置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远了。
霎时,街上一人也无,唯有那鲜红似火的绣球仍在下坠。
温宴初唇一勾,神情却故作无辜懊悔:“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也没想到这绣球竟然会砸不到人,现在人都走没了,看来抛绣球此举当真不适合我,今日真是让公公跟着劳累了。”
看着对面徐公公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温宴初只觉浑身痛快。
她就是故意等到这时候,等到人去楼空时再故意让绣球落空。
这样她既没有抗旨,也不会让自己的亲事轻易地许出去。
既然天庆帝如此忌惮此事,那就让他再为此多愁几年,他不想让温家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最好整日疑心疑鬼将自己先熬死才好。
想到这,温宴初只觉心中畅快极了,正想绕过徐公公先一步离开这里,却听窗边传来一声惊呼,正是她长姐派来的宫女。
一瞬间,温宴初步子一顿,心神似是有什么感应一般俱颤,徒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她连忙跑回窗边,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夜风吹过,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
视线里,不知是何人突然间从山水斋中缓步走出,而先前从她手中掷出去的绣球,已经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那人的头顶,又顺势被他接在了手中。
霎时风止,四周变得静悄悄的,唯有温宴初一人的心跳声铿锵有力。
那人手中攥着鲜红的绣球,似有所感般转头朝着阁楼之上望来。
只一眼对视,让温宴初猛地瞪圆了眼。
乌发马尾,鹅黄衣衫,桃花眸,含情目。
在耳边的惊呼声中,他们隔着遥远的一段距离相望。
那个曾与她共度半生的少年郎,如今正手握着她的绣球,又一次向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