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王说,香奴儿从小香香软软,三岁读书,五岁涉猎,兵家战术他小小年纪便读的津津有味。
就连两军交战,他也有自己的见解,父王曾夸叹,香奴儿这个金枝玉叶的太子,以后即位一定会带着大沣走向盛世。
可……
阿菹渠看着李柏忌收掌上那整齐的茧子,和手?背上交错的疤痕,眼睛泛红。
金玉太子,诗礼之人?,为人?谦逊,风度翩翩,可那矜贵的太子,如今也被人?遗忘,满身戾气。
李柏忌听?着阿菹渠叫着自己的乳名,不禁有些怔神,缓过?神来才笑笑:“许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
“阿舅,你觉得为何北郡离定州如此之远,京城还要叫我派兵支援吗?”李柏忌伸手?夹住黑子,挽袖放于棋盘之上。
“当然是你能打,兵多。”阿菹渠收起心中怨恨,尽量叫自己的语气说的莽撞一些,掩饰刚才的试探。
“南藩王可有六十?万兵马在手?,成州可比北郡近的多,你觉得他儿子手?中会无兵可用?”
阿菹渠深邃的眼眸紧盯着棋盘,被李柏忌一提醒回过?神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望向人?开口:“你说这里有诈?”
“当然。”
李柏忌眸色渐深,忽然笑了起来:“他们?是想让我死,如果你没有除掉我,他们?也会找个理由将我革职查办,收我兵权,夺我封号,也会为了面子将我派去凄惨封地做个闲散王爷。”
“可为何他们?会突然发难,难道?,我这次进攻定州可是听?了你的消息才来的,他们?怎会事先得知?”阿菹渠又?有些疑惑,只觉得浑身发毛干着急。
“中原人?就是善用计谋,若是在草原部落,那就是武力雄厚着得天下。”
“当年他们?几人?谋反,趁我父皇出兵归来之际里应外合将父皇斩与马下,又?逼死母后......”
“别说了!”阿菹渠打算李柏忌的话?,早就面目通红发胀,过?往的旧事被这么?平静的叙述出来,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第056章 第五十六章
李柏忌喉头微动, 呼吸渐沉:“新王登基,自然是要拉拢旧臣,为了让他成为明君,我便是他的垫脚石。这些年他们唱着演着, 对我一副恭维听之任之的模样, 一点点抹去前朝痕迹。”
说到这, 李柏忌冷哼一声:“甚至给我带一个?摄政王的高帽子, 如今十七年过去,父皇原本的贤臣老的老,死的死,剩下聪明些的也都加入了阵营,你觉得他还会留着我吗?”
“与?其被动, 倒不如主动给他们一个机会。”
阿菹渠认真的听着, 眉目紧皱,他有些烦躁了:“那你为何还要进来?你疯了?”
李柏忌的脸色阴沉带着些许凉薄:“疯?疯了不知多?少年了, 国破家亡的滋味横在我的喉间, 越想越痛, 越痛便越去想。那?些年这些痛不断的刺激着我的眼睛,这种如鲠在喉的味道便越刺激, 心?跳越疼, 越适应这种窒息的味道便越令人着迷......”
阿菹渠听的心?里?不是滋味, 语气也是深深的担忧:“那?这不毁了, 要是将你贬去荒凉地,难道你还要明目张胆的谋反吗?”
李柏忌语气中带着轻蔑:“示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弱者会叫人疯狂, 叫人自大,叫人露出狐狸尾巴。”
此时此刻李柏忌想到了温南, 想起过去的事情,这种滋味可?不好受,不知他的神女,有没有和他一样,活的不尽人意。
想到这,李柏忌伸手握住腰间垂下?的玉勾,指腹不断在上?面摩挲着,感?受温度。
“舅舅,最多?两日援军必到,三日内你便退出城去,观望时势,我们还要忍住。”李柏忌放下?手中玉,表情逐渐带上?戾气,一把拉住阿菹渠腰间的弯刀。
“我可?干不了。”阿菹渠背过身去:“你想砍自己砍吧。”
“忍字怎么写我这些年已经?写过万万遍了。”
李柏忌手指渐渐滑过锋利的弯刀,寒刀倒映出他的轮廓,手腕轻转胸前的衣帛划开,瞬间鲜血血直流。
他只是闷哼一声,随后?将刀扔到地上?。
阿菹渠听声回头,看着鲜血透出衣襟,忍不住上?前:“快包扎起来。”
李柏忌伸手挡住阿菹渠的手,摇摇头:“战场厮杀,哪有能包扎伤口的空余,伤口不腐,他们不会相信的。”
阿菹渠算是没了脾气,只能为李柏忌擦去额头因为疼痛渗出的冷汗。
“你怎么就这么倔强,等我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时间会带走一切的,只要你是帝王,所有人都会臣服与?你,何必受这些罪?”
“父皇拼下?的江山,我要双手干净的将它接回来。”李柏忌原本洇红的嘴唇有些苍白,他却?因为疼痛笑了起来,笑的瘆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请舅舅离开后?,吞噬伏领。”
“伏领不过是个?小部落,要它何用?”小小部落,阿菹渠还不放在眼里?。
“伏领边靠西?郡,因为我要第一个?死的,必须是李褚。”李柏忌目光阴沉,像是觉不到伤痛,露出瘆人的笑。
“西?郡?你要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阿菹渠也听说过前些日子西?郡王面圣,公然索取北郡边城,但他觉得有些不值,要西?郡还不如拿北境。
李柏忌只着玄衣,这是他矜贵风骨,再就是除了自己不会有人看到他的伤处。
一身玄衣,早就被鲜血浸湿,李柏忌这才伸手撕下?衣摆包住伤口,他嘴唇有些干裂,表情肃杀。
“母后?宫中的玉瓶被他女儿打?碎了,死一个?金赟儿还不够格,我要让他赔掉整个?西?郡!”
这些年他们一个?个?不停的试探,将他的院子里?都塞满自己人,不过是些废物李柏忌根本不放在眼中。
唯有这个?李褚竟敢用母后?的身后?物来挑衅,日日摆放在他眼前,本想着全当金赟儿是侍候瓶子的侍女,如今瓶子碎了,他们也不必活着了。
“好。”阿菹渠答应下?来,站起身唤了外面的小兵去找军医。
“那?我两日后?作势退兵离开,你手下?这些士兵如何?”阿菹渠吩咐完人,拿起刚才用完的创伤药,为李柏忌处理伤口。
“老样子,留下?老的,新兵全部带走。”李柏忌仰起头,方便阿菹渠去解他衣领旁的扣子。
血已经?止住,狰狞的伤口沾着衣料,叫人不寒而栗,阿菹渠都是皱着眉给他解的衣裳,受伤的人却?一声不吭。
“城中的尸体腐了吗?”李柏忌喉结上?下?微动,渗出的冷汗已经?从额间滴落到发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