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王佑鱼猛然瞪大了双眼,小?灵也差点跌下楚淞君的肩头?。

楚秉天?身形一顿,他缓缓回过了头?,走?廊外的光影将他的整张脸切成两半,温文尔雅的脸一半笼在光下,一半落于影中?,他似乎正在仔细打?量着楚淞君的表情,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观察。

他在确认什么呢?是在想如何?为?自己并没有做过的事情而辩驳,还是为?自己已经犯下的罪行而试图狡辩,亦或是在为?亲手养大的孩子如此?质问他而感到伤心和难过呢?

那?是一阵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的沉默。

楚秉天?突然开口了,语气里还带着茫然:“谁被我杀死了?你的父母?你的母亲是瑛娘……你的父亲是我……”

一抹冲天?的阴寒正以楚秉天?为?圆心疯狂地席卷而开,恐怖的降温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近乎凝结成冰。

那?是一抹飘忽的红衣鬼,从与楚秉天?身后之处如水雾般浮现而出,他有着一张和楚秉天?一模一样的脸,有着和楚秉天?一模一样的身体?,楚秉天?恼火地笑着,他亦恼火地笑着,他们?重叠在一起,他就像是楚秉天?的倒影与半身,如同双生。

恐怖的危机感如同飓风摧枯拉朽而来,楚淞君脸色微变,脚下的影子便彻底沸腾而起,两道猩红的吊诡身影从楚淞君的背后冒出,一个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眼,一个将被拦脖砍断的头?抱在了怀中?,他们?沉默地伫立在那?里,正如两座沉默血腥的墓碑。

楚秉天?却视若无睹,他竟不退反进,反而还上前一步,面上尽皆是纯然的不解:“你看,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第121章 双生子

楚淞君从那个血夜之后, 便?一直在?试图调查着父母的死因。

外神的污染?外神下的黑手?还是有什么其余的缘由,因个人自身而产生的仇恨延续,亦或是只是运气不好?,刚好?赶上了有些恐怖东西的蛊惑?

他几经查证, 翻阅了数年纸人, 终是排除了大?多数原因。

回忆起那夜父母的表现, 楚淞君终于不得不承认,或许他们清楚他们死后会变成什么,并为?此做出?了准备。

那晚他们取出?了心脏给他熬了一碗面汤。

厉鬼的心脏似乎与厉鬼的生命与支配权相连,当他吃下了心脏,父母变成的厉鬼才终于再也不会伤害他,或许他们死前的执念就是如此。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也在?那晚小祠堂之中得到解答。

他的父母是如何清楚地知道心脏可以支配恶鬼, 人死后如何变成鬼,而鬼又如何被人所?支配。

他们是世家出?身,手里自是有有关鬼魅的信息, 可笑他兜兜转转半生,竟一直灯下黑,从未发觉过豫章楚氏真正?的传承,不过这到底是他一直难以察觉,还是有人一直猜测到了一切,从源头开始便?对他刻意?隐瞒呢?

一切的线索都能够在?过去的时间里寻到, 一切的拼图补全, 那唯一一个, 恐怖而奇诡的猜想便?跃然于心头。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以前他们的生活便?是那么美满温馨,为?何他们突然会想要变成鬼陪在?他们身边。

一切的改变源自于一个人的登门拜访。

那便?是……

楚淞君望向微笑的楚秉天!

楚秉天脸上的肌肉仍然是笑着的, 他深黑色的眸子却彻底冷了下来。

他们的确是有血缘关系的,楚淞君与楚秉天有着一张相似的脸, 他们都是清俊的长相,瞳仁占据眼眶内大?部?分?位置,又为?他们平添一分?鬼魅般阴森的忧郁,袖袍随着阴风阵阵而鼓起,冰冷的温度冻住他们脸,显得奇诡而瑰丽。

楚秉天就像是长大?后的楚淞君,一切刀刃已经打磨进身体,唯有见识过那抹冷光的人,才能看?透他温文尔雅的面具,窥见内里的冰冷。

可楚秉天也就仅仅只是像罢了。

他叹了一口悠长的气,眉宇间浓重的不解让他皱起了眉头,他轻声道:“你的生父已经死去,可我还活着啊,我就是你的父亲,不,应该说,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正?则也只是给了你一条命而已……”

他背后的人与他一齐开口说话?,一边说,一边亲昵地凑近。

“我将我的一切都精心赋予了你,你是我的延续才对。”

“正?则与知晴的死亡为?何会横贯在?你的心间?”

“你还有我啊!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啊!从你三岁开始,一路陪伴你来到现在?,我的孩子,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啊!”

楚淞君轻声道:“我……是你的延续吗?你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一个能够驭鬼的继承人,还是一个孩子?”

“……这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你么?”楚秉天回答道。

楚淞君摇摇头,淡然道:“这不一样,这区别在?于我是否会毁了楚氏。”

楚秉天表情一顿。

楚淞君冷静地继续道:“不过,或许也不需要你的回答了,大?伯,过去的一切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你想将我培养成你的延续,培养成楚氏继承人,培养成你手中舞动的傀儡。”

楚秉天轻笑一声,指出?道:“这难道是什么坏事么?我已经为?你设计了最完美的人生,你会获得一切你需要的,你只是舍弃了一点,却获得了更多,所?有人都要舍弃,所?有人才能获得,此乃当世定?理,可身为?我的孩子,一切都不一样,我的孩子不需要舍弃太多,便?能够获得一切!”

他说完后,他身边与他一模一样的厉鬼接话?道:“还是你在?怪我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利?可是没有我,你同样不会有选择的权利,正?则亦会将自己希望的一切加诸于你的身上,他的遗憾,他的理想,他的希冀,试图将你培养他的模样。”

“更别说他与知晴栖身于林间小屋,不过百尺而已,日后你需挑水烧炉做饭,需得下地插秧育苗,若是年岁不好?,亦或是运道不佳,遇上了灾年或是横行?无忌的世家子弟,那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死无葬身之所?。”

“又会有何种时间与机遇去思索大道,去思量律法,去想着为?民请命,送他们归家呢?”

楚秉天再次上前一步,接过了话?:“我儿,若是不是我的孩子,你会经历什么呢?”

楚淞君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听闻楚秉天此问,轻声道:“会经历你所?说的一切吧,无法授官,无法存活,进城做工,也能轻易被世家威胁,成为?他们手中的面具,供桌之上的香烛,成为?你口中的‘他们’,微不足道的草芥。”

“正?因如此,我才永远无法忽视这一切,才会试图改变。”

楚秉天森*晚*整*理的目光渐渐温柔而怜悯起来:“我儿你心太过柔软,这世间千百万年来,便?是从来如此,人心是一座幽微的深渊,天地是一座无边旷阔的斗兽场,总有人要吃人,总有人要被吃,这是天理循环,世间常数。”

“但是莫怕,我儿,你活在?了豫章楚氏之中,你是我楚秉天的孩子,是我一生以来最满意?的作品,你将拥有一切…….你生来就与这些痛苦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