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靥想上前，万花谷的弟子已经抬手拦住了他，“还请明日再来吧。”

无法，三人也只能回去了。翌日，他们来的更早，那青年，却没来。问万花谷的弟子才知，他是采药去了。

眼见着叶明雪的病越来越严重，萧靥心急如焚，四下打听之后，才终于找到了那大夫安居在一处山瀑前的竹屋。

竹屋四周无人，门窗皆敞开着。敞衣赤足的青年，歪着身子，手持一把烟杆。闭目间，白色烟雾从他口唇中溢散而出。

萧靥还未说话，他却已经知道来意似的，“今日不问诊，请回吧。”

祸国【74】

萧靥怎会就这样却步。

“请大夫去看一看她吧。”

竹屋里席地而坐的青年并不理他，还伸手将帘子放了下来。

萧靥就站在门口，从下午时分，等到入夜，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竹屋里的青年起身，隔着层帘子，看他隐约背影，似乎是要去房间歇息。

“还请大夫看一看她的病。”

竹屋里的青年停下脚步，回首，饶有兴致的望着门口的萧靥，“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朋友。”

“只是朋友？”若只是朋友，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是。”

帘子被卷了起来，抱臂的青年站在屋子里看他，“我可以去。不过”

只要能医好叶明雪，他什么都能做。

“喏。”手中握着的烟杆一指，正对外面一口大缸，“我这药圃里的草药，也确实需要浇灌一下了。你若在天亮之前，帮我将这水缸装满，我就和你去。”

萧靥几乎是一口答应的，“好！”

因为萧靥答应的太过轻易，青年的唇畔，上挑出一抹诡秘的弧度，“不过，我要用的水，是这山瀑源头的活水。”

萧靥看了一眼被月光照的亮堂如白练的山瀑，仍旧点头。

“桶在那里，你若答应，就快去吧。”说完这一句，按着帘子的手，便松开将帘子又放了下来。

萧靥在竹屋门口，找到了他说的那个木桶。因为站了太久，他拎起木桶走时，踉跄了一下。

竹屋里的青年，脸上落满了被帘子遮挡掩映的条形光影。他看着运起轻功，飞奔去寻找那山瀑源头的萧靥，抬手在窗前磕了磕烟枪，黑色的灰簌簌的从里面散落出来。

……

山瀑源头，还在那仙迹岩一带。而那仙迹岩中，四处怪石林立，白天行走都极为不便，萧靥于夜间赶路，即便有轻功傍身，也走的艰难的很。

不过，好在是找到了。

萧靥提着木桶，弯腰去打水，水里一轮月亮，就这样被层层的涟漪荡开。萧靥不敢耽搁，打水之后，就急急往竹屋赶去。

第一趟，还不是那样的费劲，只是那水缸太大，一桶水倒进去，也只是底下浅浅的那一层。萧靥喘了口气，又转身去了。

竹屋里的青年，靠在窗边，似乎已经睡着了。只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时，会睁开眼，往外看一眼。

水缸里的水，慢慢多了起来，天上的一轮月亮，也像是从湖水中，被萧靥舀到了这水缸里一样。只是，萧靥提着木桶的手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红印，他本来整齐平整的衣服，也因为急着赶路，被木桶洒出的水润湿。

但他不敢停歇，因为他记得那青年说的话要在天亮之前。

一遍遍的往返，到最后，萧靥自己都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趟，打了多少桶水了。

因为跑了太多趟，到最后，萧靥已经有些力竭，但那仙迹岩地势呈上坡状，他往上攀爬时，只能俯下身，去抓身边的岩石。只是那岩石，无人修整，突出的尖角边缘，几下就将萧靥的手掌划的鲜血淋漓。

他不在意。任凭那血一滴一滴的落进木桶里。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在那仙迹岩最高处，他甚至能俯瞰到夜色中的花谷，只是他无暇欣赏，每次匆匆赶来，打上一桶水，就又扭头匆匆的走了。

不知不觉间，水缸里的月亮渐渐沉了下去，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来。萧靥将最后一桶水倒进去，看着已经满溢出来的水缸，他向那竹屋里的青年道，“水缸已经装满了。”

“再去打一桶，我洗漱要用。”他听了一夜的水声，此刻，也是故意为难萧靥。

若是一般的人，听他这样的要求，早就受不住要发怒了。但萧靥只答应了一声‘好‘，就又提起水桶离开了。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哪怕是武功盖世的大侠，力能扛鼎的英豪，也有体力耗尽的时候。萧靥一夜间，多次在这条路上往返，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他弯腰去打水时，因为手脚发软，险些一头栽进水里去。还好他扶住了身边的石头，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感受到了掌心里火灼一样的刺痛。

……

“咚”

装满的水桶，放在门口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动。萧靥已经是站不起来了，将水桶放下之后，就整个软倒在了地上。

帘子被拉开的声音。

萧靥抬起头，望见那病弱的青年，正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祸国【75】

叶明雪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她扶着床栏起身，说了句，“进来。”

萧靥推门走了进来。

“你你来做什么？”叶明雪见到萧靥，有一瞬间的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

“明雪，我去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