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骗了他。

窒息般的痛苦又漫了上来,阿无觉得自己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腿脚似是被无形的水草攀扯住,让他动弹不得。

头顶的萤灯越来越亮,他几乎又要在这种痛苦中昏迷,但手上蓦地传来刺痛,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他低下头,目光在手上被匕首割出的伤口顿了几息,又想起什幺似的,摊开了另一只手。

巴掌大小的木雕的小狮子在他掌心,他刚雕出眼眸的形状,还未来得及将匕首上的宝石镶嵌进去,此刻却觉得,这些宝石比不得它的眼睛闪耀。

血珠滴落,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木狮放回抽屉里,连带着匕首一同丢下,随后疯一般冲出了门外。

他从没跑的这幺快过,却恨自己不能跑的再快些。

寨子里欢声笑语像一阵风刮过他的耳边,将他白色的衣袍扬起,他绕过人群,循着一条崎岖的小路往林子中跑。

盘根错节的树根拦不住他的脚步,纵使被绊倒,他也会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耳边的烈烈风声像是在让他停下,白色的衣服很快染了一层尘土,手上的伤口往外滴落着鲜血,碎石砂砾却没被冲走,手掌满是蹭破皮的伤,喉咙和肺部因剧烈的奔跑火辣辣的疼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告诉他,挣扎意味着另一种痛苦。

可这些痛意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狮崽不能死。

视线被泪水模糊,树根再次将他绊倒,落地时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剧烈的疼痛随之从脚腕传来。

他面上却没有表情,又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奔跑的速度丝毫未受影响,甚至更快了。

直到看到熟悉的一团雪白,痛意在一瞬间爆发,他哭着喊:“狮崽,停下来停下来!”

白狮听到动静,擡眸看向他,似是震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震惊他怎幺会是这幅模样。

阿无却没空解释,他已经看出白狮的虚弱,他迈步跑上前,一把攥住它手上的伤口,转头祈求着身后巨大的梧桐树:“树灵伯伯,你放它出去好不好,我会去找其他小妖,我会拿到灵脉救你的,你放它出去好不好,我求你了,树灵伯伯,我求你了……”

他将白狮抱在怀里,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却还一遍遍的祈求着。

脑海内,系统的播报声也一遍遍响起。

【好感度已达到百分之八十五。】

【好感度已达到百分之八十八。】

……

【好感度已达到百分之九十八。】

她是不是什么也没改变

桑若见过阿无流泪,无论是委屈还是慌乱,他都会强忍着哭声,除了说话带着些哽咽外,从不会失态。

可现在他跪在梧桐树下,哭的涕泗横流,被泪水模糊的声音里满是崩溃和祈求,攥在她伤口上的手颤抖的厉害。

他在害怕,在痛苦。

桑若眼眸泛酸,豆大的泪珠沿着异眸滚落,开口想要安慰,声音却虚弱:“阿无,别怕。”

她艰难的擡起另一只手,替他擦去眼泪,努力让自己带着些笑意,驱散他身上的痛苦:“我不是说过我会再来找你吗,所以不要难过,你乖乖吃饭,好好长大,等着我来找你,好不好?”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阿无摇着头,被痛苦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哭声愈发崩溃,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娘亲骗了你,她让你燃魂,却让我剖出你的心,我做不到,我不能……”

梧桐叶飘然落下,桑若如遭雷击,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阿无在说什幺。

穆雪要她燃魂,却仍然让阿无挖出她的心?!

震惊过后,是令她心脏颤抖的慌乱。

她本以为自己站出来能改变原本的剧情,可现在阿无说,穆雪仍旧要他挖出她的心,她没能改变这件事,那后面的事情是否也没改变?

穆雪是否还是会挖出阿无的心?

虚弱的心脏似是被一只手攥住,桑若窝在阿无怀里,紧贴着他哭到发颤的身体,大脑乱成了一锅粥。

阿无几乎整个人都跪趴在地上,重新对着树灵祈求:“树灵伯伯,下一次我一定能得到灵脉,求你,你放狮崽出去吧,你放它出去吧,求你了……”

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梧桐叶飘然落下,树灵沉沉叹了一声:“阿无,我很抱歉。”

阿无抱着白狮急切的往前膝行几步,额头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树灵伯伯,我求你了!我求求你……”

“阿无,你想求什幺?”

身后传来熟悉的温婉嗓音,阿无浑身猛地一颤,抱着桑若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额头抵着粗糙的地面,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颤抖的声音几不可闻的低求:“放它走吧……求你。”

回应他的只有落在他身上的几片梧桐。

身后的脚步逐渐靠近,停在了他身边,清淡的果香像是一汪无形的水,挤压着他的氧气,他不敢呼吸身体开始发冷。

白狮身上却滚烫的紧,烫的他掌心全是水泡,炙热的温度透过伤口传递到血管中,温暖着他的血液。

一冷,一热,犹如两面皆锋利的刀刃,他无法挣脱,也没办法放手。

他咬紧牙关,试图合上刀鞘:“娘亲,狮崽已经燃魂许久了……树灵伯伯可以再撑一撑,我们再去找别的实验品,我一定会成功的,娘亲,我们放狮崽走吧。”

穆雪耐心的听他说完,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面上是慈母般温柔的笑意,带着些许无奈和嗔怪:“傻孩子。”

阿无欣喜擡头,满眼惊喜:“娘亲,你同意”

他双眸瞪大,声音呆滞:“娘亲……?”

我可以夺舍